菜色不好,味道更糟糕,一味咸,盖过所有。
顾遥吃得不痛快,便去看旁人。祖父吃得很香,大伯父一家虽不是狼吞虎咽,却吃得很自在,只大伯父道了句:“有肉就好了。”
顾谨姐弟频频点头。
除却饭菜,再看玉娘,吃完饭这半天了,收拾碗筷、看炕火、整热水,忙活到现在还没消停。与之相比,只负责陪她、一个月领五百钱的林妈妈,好幸福。
祖父比父亲官职高,又有奇葩家规,日子过得还不如她爹,怎么想的嘛!
玉娘回来,见顾遥还没睡,笑道:“姑娘下午睡多了,这会儿睡不着了吧?”
顾遥嗯了声,忽问她:“怎么没见到陈姨娘?”
玉娘一面替她掖被角,一面道:“将军不准她来前院。”
嗯,这是个好消息。
临行前,顾妈妈嘱咐她:“大老爷的那个二房陈氏,不是一般人。姑娘到了凤城,记得离她远点。至于旁的人,姑娘不远不近地亲着就是。”
现在,她不去后罩房,就见不到这位“危险”人物。
顾遥又看着玉娘道:“林妈妈不离我眼前的,玉娘为什么这么忙?”
好半晌,玉娘才想起林妈妈是哪个,因道:“二老爷那里前后院下人七八个,将军府统共只有门子、我、刘妈妈三个干活的。”
“……这么大的宅子,你们三个人?怨不得这忙。”
玉娘本欲劝她睡的,听了这话,忙道:“宅子不归我们管,正要说于姑娘呢。将军只留了两个院子,下剩的都给了别人住着,算作别个的院子,姑娘不能乱走动。再有,饭食不好,姑娘也不能当面说。”
顾遥不服气,质问:“为什么不能说?不说他们怎知不对?”
玉娘叹道:“哪有人好意思白住将军府?他们除了包了府里的杂活外,还轮流管了顾家的一日三餐。比方说今晚的饭菜,是房校尉家煮的。她家四口吃高粱饭就咸菜,却给咱们弄了四个菜。咱们还说饭菜不好吃,叫他们怎么想?”
如此一来,必定混乱不堪,牵扯不清,还各自委屈,她祖父是怎么想的啊?
次日晨起,顾遥很快换完房子。
她要为沈姨娘守孝,这会儿所用物品便稀松平常。顾谨粗略看了眼,撇撇嘴走了;老爷子仔细看了半晌,暗暗颔首。因见炕梢摆了几本书,老爷子拿了一百钱出来,叫玉娘去外面买个书柜来。
顾遥问老爷子:“有没有读书的学堂?”
老爷子挠了挠头,道,“俺回头问问有没有这玩意。”
吃过早饭,老爷子拎着孙子、长子去了军营,大姑娘顾谨叫陈姨娘叫走后,玉娘又未归,家里只剩顾遥一个。
顾遥小声嘀咕道:“所以说嘛,叫我来干嘛啊!”
才说完,玉娘回来了。除了书柜,她还自掏腰包,买了一包饴糖、俩冻梨回来。谢后,顾遥分了一个梨与玉娘,玉娘拒收。
顾遥没坚持,拿过冻梨,啃了一口,浓郁的酒味飘来,味道……她不喜欢。
搁下梨子后,顾遥问了个切身相关的事:“都没月钱,玉娘的钱哪来的?”
离开宛平前,顾知县同顾妈妈两个,都说顾老爷子节俭,连夜给顾遥换了一箱子钱,五吊还多,就怕使钱她不凑手。可祖父连月钱都不发,她这钱怎能拿出来用?
玉娘呢,听见这话,笑容一敛,沉默片刻,拿起方才不肯收的梨子,“咔哧”一口,啃了半个。顾遥秒懂,当即转了话题,指着糖问:“这个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