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姐姐,我认,也告诉过姐姐。不光姐姐知道,爷爷也知道,不是吗?”看着顾老爷子,顾遥更加理直气壮地反问,“我朋友给我的东西,叫别个抢走,我恼,有错吗?我攒了一年的月钱,买的东西,就那么没了,我恼,有错吗?”
顾老爷子老脸一僵,这几日,光顾生气了,竟把这茬忘了……
保定候是个有意思的人。
他喜欢书画,旁人送的书画,若是可了他的心意,他便回那人想要的东西——保定候已上书,荐榆林千户所千户冯金,升任盖州卫指挥佥事。
这事若是谋成,冯金那头自会两头答谢,顾家少不得顺带赚一笔;谋不成,老爷子的心意,冯金看得见,少不得也要表示表示。也就是说,从保定候上书那一刻开始,老爷子从顾遥手里抢走的画,已经实现了它的价值。
按照先前承诺的,他得给孙女银子。才这般作想,顾谨那头冷笑道:“难不成是爷爷拿你月钱了?拿又怎样?你的月钱还不是爷爷给的?”
竟是和顾老爷子先头一个口吻,顾老爷子不自觉地,想起了顾遥的回答,跟着道:“给了她,就是她的了。”
顾谨一噎。
在陈姨娘的提醒下,顾谨勉强压下不悦,进入重点:“遥妹妹,说这些没意思。不管什么,都不能掩盖你陷害我弟弟的事实!”
你说我陷害,证据呢?顾遥想反驳,可她不太会同人争执,只会找源头。
望着顾老爷子,顾遥道:“爷爷听见了吧?今日打了哥哥,姐姐姨娘、大伯父少不得要怨我。可孙女,没有错。至于想回宛平,我认。我只是,想我爹了,很想,很想。”
顾遥脚下的雪,瞬间被热泪融陷。
孩子谁养的,谁心疼,玉娘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对顾老爷子道:“将军,送五姑娘回去吧,玉娘跟姑娘一道走。”
顾遥欣喜地看着她。
顾老爷子却是脑门子一抽一抽的,他怒道:“哪个都不走!上下嘴皮还打架呢,一家人磕磕碰碰太正常了。事情过去了,哪个都不准提了,该干嘛干嘛去!玉娘,你带五丫头回房做针线。”
不说谁的不是,也不去惩罚任何人——和稀泥,不像祖父的作风,顾遥直觉地皱了皱眉。
活稀泥,确实不是顾老爷子的作风。人散后,他第一个找的是儿子。
“老大,俺多疼言儿,你还不知道吗?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言儿非嫡非长,现在不吃苦,等着尾后吃糠喝稀吗?打他不为别个,那马明说得对,军中无戏言——混小子这一点,必须教。”
听闻老父是为了儿子好才要动板子的,顾大老爷这才熄了不满,嘟囔了句“爹对他的好,和俺们想得不一样”,溜了。
老爷子冲着他的背影,扬了扬拳头,转身进了正房。
是夜,玉娘又去了老爷子那里。忍了半天的老爷子,气得嗷嗷叫:“把遥儿给你养,是留你的意思,你倒好,说走就走!这几年胆子肥了啊!”
顾遥若听见这句,便知玉娘白日那一嘴,又绝了她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