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随后看向了顾恪简,意思再清楚不过,院主,三公子都在这,你还装什么蒜?人是你杀的吧?
顾恪简也跟着咳嗽两声,他虽是守正境界的高人,也没那个能耐一夜灭掉云水分舵这么多人,于是看向了顾苏。
“是那位?”
顾苏摇摇头,轻声说道:“不是。”
那会是谁?
“不论是谁,既然是襄水派的敌人,就是我们顾府的朋友。”顾恪简在短暂的激动后冷静下来:“江自横出现在樊城,绝对和邓轩之死脱不了关系,而他死在樊城,也算是为我顾府报了血仇。就是不知道这位高人究竟是什么路数。”
“什么路数,或许通过这柄剑能稍微窥之。”
顾苏倒是冷静如常,他膝上放有那方细长的剑匣。
而他打开了它。
匣中有一柄剑。
这就是一把有经验的老铁匠都能打造出的一柄剑。
剑锋并不是特别锋利,至少在顾苏这等大宗出身,见惯了江湖神兵利器的人物看来,只是稀松寻常。然而剑锋上却无血,说明这柄剑在割去江自横头颅之时速度已经快到了极致,竟在他颈部血管血液尚未来及喷发之时就已功成。
以这柄剑的锋利程度当然无法做到,由此看来,锋利的不是剑,而是当时附于剑上的凛然剑气。
按照江自横的城府自然不会领着人血战到底,必定是安排人手牵扯,他再窥伺机会出逃。从云水分舵门人伏尸的地方到江自横被斩去头颅的巷口,距离并不短。
数十丈驭剑取人头?
“三公子看出什么端倪没有?”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顾苏就已合上了剑匣,轻声说道:“只能看出是一位剑道极深的大家,较之孤山剑林那位也相去不远。”
顾恪简和两位堂主目露震惊之色。
归真境的大人物?
牵扯到这等南北江湖最强的几位,三人很明智选择了沉默,但是该考虑的事情还是要考虑。
顾府别院被以襄水派为首的本地宗门打了个措手不及,虽说这依旧出自三公子的谋划,但奸细一事总归不好对外传出。撤销讲武堂,在多数人看来依旧是别院退让一步的表现。
但眼下江自横和他麾下分舵人手死在樊城,却给这件事打开了一个缺口。
既然双方都吃了亏,那就比谁吃的亏多。
毫无疑问襄水派吃的是闷亏,还是一个大大的闷亏,而别院因此一事,盘桓周转的余地就大了很多。
“接下来应该怎么办?请三公子和院主示下。”
“让胡汉庭收敛所有人尸首,襄水派消息不会比我们慢多少,等着他们上门讨要。”
黄坚和傅子惠正要领命而去,顾恪简沉吟片刻,说道:“声势能搞多大搞多大,挑最好的棺材,用最好的料,都是江湖中人,我们还是要有点容人之量的。”
已经占了便宜的顾府别院又花费重金为襄水派收敛尸首,打造棺材,这是什么精神?
这是共创和谐江湖风气的人道主义精神。
更是打了人家一次脸还要再打第二次,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流氓精神。
两人看着顾恪简那张正气凛然的脸,心中景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更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齐齐腹诽道,“院主,你他娘的还真是个天才……”
桃花站在旁边,小脸流露出疑惑的神情,那柄剑看着有一点熟悉,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顾苏则把手放在剑匣上,眼神则有一丝微不可察的凝重,江自横出乎意料的死,无疑会在整个荆北路掀起一场巨大的风波。
他轻轻闭上眼,感受着从窗外吹来的凉意。
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