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血入口,骆歧越觉精神大胜,气力也似稍复了几分。
奈何那止杀之剑很是了得,封禁了气力,骆歧此刻好似初生婴孩一般,又哪里是一日两日能复原的?
喝罢兔血,见野狼还要出去,骆歧忙摇头示意无需如此。
野狼“呜呜”两声,寻了他身旁趴下,看了看他复原如初的右臂,终究忍住,将两只野兔生生吞了。
剧痛再也没有自骆歧的身上传来,野狼也再也没有乘夜离去。
一人一狼,就这样生活在了山洞之中。
骆歧没日没夜的躺着,没日没夜的活动头颅。
野狼白日猎食,喂血给骆歧,后自吃兽尸,而后沉睡。
如此一日、两日、三日……不觉已过去了三个月。
骆歧的双手已能活动,虽无甚力道,连骨刀都拿不起来,却已能抚摸野狼的毛发。
喉头也能翻涌,舌头也能伸缩,话语也稍能说上几句。
初时野狼不通人言,但听骆歧说了两个月,已渐渐能听懂一两句。
这两句便是:“平安”、“饱了”。
平安是骆歧给野狼取的名字,饱了是骆歧不想再喝小兽血液时说的话。
野狼不知平安何意,但当平安二字自骆歧的口中发出,它便知是在呼唤自己。
人兽通灵,相处得愈发愉快,愈发像是一家人。
天南无秋冬,遍处尽春夏。
山谷潮湿,两侧山壁多有青苔。骆歧躺在内里三个多月,身上不禁恶臭难闻,更散发着与死人一样的霉臭之气。
他想让平安将自己带出去晒晒太阳,奈何平安听不懂这些。
多试无果,只得作罢。
“靠狼是不行了,还得靠自己,加紧恢复气力,争取能扶墙走动。”
皇天不负有心人,第四个月将要过完的时候,骆歧终于站了起来。
他高兴的几乎要落泪,扶着石壁,颤抖着双腿,良久良久。
终于觉得疲累,稍作一会,待得气力恢复,便唤来平安,趴在它的背脊上,手指洞外。
平安也终于明白了骆歧的意思,一步一顿的走出了山洞,来到了青草地上。
今日阳光正好,骆歧躺在青草地上看着蓝天、看着飞鸟。
他想将晏予的遗物取出,再熟悉熟悉那深埋在记忆深处的味道。
但七杀之道被禁,连七杀指环都难以打开,更莫说取出内里物事。
平安跑去猎来一只花斑獐子,喂食他喝血,最后自己将獐子肉吃了一小半,趴伏在骆歧的身旁,呼呼睡去。
待得天光隐下,骆歧依旧不愿进洞,任凭平安左推右攘,他始终摆着手,道:“再躺一会儿,我看看星星。”
平安只得作罢,陪着他露天睡了一夜。
转眼又过一月,骆歧已在这山谷之中生活了五个多月。
期间没有人来,他不知无疆世界现在是什么情况。
单行也没有来,他不知这样一个被自己所累,有家却不能回的女子去了哪里。
平安身上的灰毛已褪去了大半,红毛愈发耀眼。
骆歧笑着看他,道:“你哪里像只狼啊?尾巴能摇,还会吐舌头,分明就是一只杂毛狗。”
平安“呜呜”低吼,示意此言差矣。
骆歧欢快一笑,拄着骨刀当拐杖,来到了小溪旁。
身上太臭太脏,总需清洗一下,衣衫破裂,却因为血气被禁,无法沉神入七杀指环之中,也无法取出衣衫。
好在平安猎回了不少体型较大的野兽,扒皮烘干、搓绳做线、骨刀当针,忙碌了整整三天,终于做成了一套兽皮衣裤。
骆歧清洗干净,穿上兽皮衣,俯身在小溪旁,低头看着水中的倒影,吃吃地笑道:“还真像是个山野之人。”
头脑一晕,忙后退一步,扶住了溪边的柳树,不使自身跌倒。
骆歧叹道:“唉!毕竟还是力虚,此刻只怕连一个三岁孩童力量大都没有。”
好在已能行走,五个月的功夫没有白费。
骆歧回望山洞,长叹一声,道:“平安,咱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