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然,禁室门破开,他满目阴蛰地步了出来。
落目,她望着他递上来的一块竹片。
竹片上赫然刻着几个鲜红的字:
桓氏当道,向死无生。
眸中厉色渐浓,她拿起竹片转身欲走。
“阿扶……”
“姑娘……”
两人一同叫住她。
止步,她语气微冷
“你看清她了。”
“是”
他声如叹息。
起步,她头也不回地走开。
一张大手在身侧握紧,她没有再继续追问他红衣女子是谁,难道是对他,还不信任……
望着她有些固执的背影,他最终还是没能再出声叫住她。
凌相喟然,收起银针,也复离开。
之后的事便简单许多。
王嫣落突生怪病,本该留于医署再行观察的,但王恭凭借权势压制,一意要将女儿带回将军府找更好的医师救治。
当然谢沉檠根本无心多管,他与扶嬴之间出现的信任危机,让他再无暇去顾及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姑娘,这竹片……”
看她一直坐在那里瞧着面前的竹片出神,凌相终于忍不住开口。
“阿凌,你先别打扰姑娘。”
弄苒凭着多年跟随在扶嬴身边的经验,此刻能明显感觉到她的心绪有些凌乱。
却没想到她会突然开口道
“你想说什么便说吧。”
“姑娘,你看这竹片上说的是桓氏,会不会与当年的桓温大人有些关系。”
此话一坠地,便引得弄苒倒抽冷气。
座中,她的眸色也愈渐变阴。
谁都知道桓温当年的所作所为,天子年幼,他凭借手中握有重兵近乎是达到了挟天子以令群臣的地步,权御之术全然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的存在不仅威胁着司马氏的地位,同时死在他权谋之下的刚烈之臣也是砌尸如山。
那段时间,桓温这个名字可谓是司马氏乃至整个东晋的灾难。
而这段记忆同时也是她最不愿提及的。
她阿爹的干政之行最后使整个桓氏一族都陷入了腥风血雨之中,一时间受尽千夫所指不说,她的二弟桓子熙也在那场灾难中病亡。
几年来,这场恶变一直都如同插在她心头的一把刀,拔不得,又锈不尽……
“难道是当初受过桓大人之难的人要找姑娘寻仇吗?”
弄苒想到此。
沉眉,她用叹息般的口气道
“他们想要的是桓氏的兵权。”
“对啊!”
凌相惊呼出声。
“姑娘,你是指……”
弄苒还不明其中道理。
凌相启口
“是给王嫣落下毒的人,这些人想出这种办法抢兵权还真是卑鄙。”
“阿凌你在说什么呀?”
“你还不明白,若这些人单单只是寻当年之仇又何必此刻才动手。”
“此刻?你指的是姑娘真正接管北府军?”
弄苒问。
“并不只是北府军,难道你忘了吗?原本荆州桓家的军队也已经收编到北府军中了,现在的北府军是东晋唯一一支完整而强大的军队。”
凌相几句话确实也说出了她心中所想,但还并不完全。
握起竹片摩挲着,心中闪过一段记忆,她低低道
“不,也许在我还未真正到建康时他们就已经动过手了。”
“姑娘是指……朱雀……这两者果真有关系?”
凌相吃惊。
“那时我已在司马氏面前承诺将桓氏的军队调入建康。”
“若姑娘死了,那么兵权便就自然而然全部归于朝廷,或者是,谢氏。”
凌相也道出其中利害。
目前为止所有的事件都在指向谢家。
她也不知该不该再信他,可她方才的确没有再问出口。
那,她究竟是觉得他不会说,还是怕他真的会欺骗她呢?
正想着凌相又急言道
“姑娘,兵权万不能交,当年司马氏肯放桓家后人回祖籍就是忌惮这半壁的兵权,若是真的交出去恐怕整个荆州都会沦为别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是啊姑娘,阿凌说的对。”
良久,她握紧手中竹片,眉眼深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