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实说。
“哦~”
他拖出一个长音。
“那个时候我是真的将你当姐姐,没想到啊,是什么让姐姐那么早就笃定呢?”
“你住的院子,不像是用来修身养性,倒像是要关住你的牢笼。”
他微颔首,她说的没错。
“还有……”
“还有?”
他略微一怔,竟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多的破绽。
“是你将刘道澄举荐给王恭的吧。”
“吼,他呀。”
他满脸不屑的表情。
“他在战场上是个好战士,但却不是个好心腹,为人太过死板,不晓得变通我不能留他。”
少年人的眼底藏满阴蛰,好似他口中的人早就该挫骨扬灰。
“你不敢杀他,他的功劳太盛光芒难掩,你没办法悄无声息地杀了他,所有只能将一个忠心耿耿的人送走。”
她又道出了令她生疑的第二条原因。
“是了,你说的都没错。”
他竟是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倏而嘴角上的笑带着些许揶揄。
“可是,你没有证据。”
这也正是她的头疼之处,没有证据,也不能将他怎么样,哪怕知道他和朱雀案息息相关。
莞尔他明媚一笑,与他方才阴冷的表象判若两人。
“姐姐就没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她只阖了阖干涩的眼,微风吹过,暖暖的金黄色光晕涂抹在浅浅的眸上。
她想起那个固执的人说的话。
他不想让她知道,他要现在的这个桓扶嬴。
“以后,还是不必叫我姐姐了。”
她如是说道,驱动的了马身,向幽深的林子中走去。
“哼……”
桑眠缓缓起身,冷笑一声。
一切都如她所料,桑眠正是朱雀案的关键人物。
将桑眠带在身边,也是希望能对将要发生的事有所控制。
毕竟想要彻底拨开迷雾成见光明还需要他口中足够的证据。
也因此她心里一直有些不好的预感。
连日她来也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基本上每天都要亲自巡过一遍这层层叠叠的山峦。
而巡视下来,回营时早已是日暮迟迟。
拖着这具酸疼的身子她进了大帐,已经有好多年她没有骑过这么久的马了,眼下可真是全身都似被拆解了一般。
不过堵在她心头的却还有一事。
距那晚,他已经有好久不曾出现了。
其实提起那日的种种她到现在都是恍恍惚惚,犹如镜中观花,虚影罢了。
一觉醒来那种微妙的关系就将两人重新定义。
可整个过程里唯一印象深刻的只有那心照不宣的一眼。
无需多言就能洞悉对方的千言万语,一切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这种滋味,很甜。
可尝过了这甜头,接着的这几天,便是苦涩。
是思而不得见的苦。
她心中所想,皆化作薄薄的红雾,浮在脸上。
愣神之际,一个熟悉的体温贴了上来,有力的臂弯将她整个圈在怀里。
微烫的气息缠在脖颈,她完全愣住。
“你怎么……来了。”
“阿扶不是在想我吗,我感觉到了,便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他的声音很哑,声线里是比那日还要重的疲惫。
她想转身来瞧瞧他,可他却紧了桎梏,脸在她脖颈里蹭了蹭。
“别动,阿扶从前就只会推开我,现在终于能好好地抱着你了。”
“别如此不知羞,小心你的手。”
她言语里是满满的担忧。
“不用担心,阿扶给的药很好用,手上的伤不痛了,可是……”
“可是什么?”
她不记得他还有其他伤啊,难道是他回去的路上出了什么事,怪不得这么久没来。
好不容易才从他怀里转个身,直视上他的脸。
发现他的眼窝稍陷,眼底微红,慵懒的疲态在眉宇见随处可见。
“你可是伤到了别处?”
她忧心道。
他轻轻勾起嘴角,垂目殷殷地望着她羞红的脸,气息如兰。
“伤到了,心啊。”
晓得他又在戏弄她,她伸手推了一把,却没使多少力。
“我是说真的,阿扶你当日那般无情地随别人离开,可真真是伤了我的心。”
他作副委屈状来。
“如何伤了你的心?”
她自己都没想到竟会随着他说下去。
“你就那样跟着别人走了,也不管我是不是会吃醋啊。”
“吃醋?”
她眯着眼来斜晲他。
她自是知道吃醋是这世间所有痴男怨女都会有的情愫,却不想不动如山的谢沉檠也有这样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