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祖先虽是道教大神,但其所修之法却不属道教,多是捉鬼、役鬼之法,所御之鬼皆是孤魂野鬼,不入轮回之辈,这钟会御使赵成勉的鬼魂,按理说已是违了戒条,若不是玄清发现,下不知,上不究,也无人来管。
钟会心里暗叫倒霉,本以为玄清也只是一个会两手障眼把戏的江湖骗子,谁知道竟然是来了个真神,早知道刚才就逃之夭夭了。
“关中之地的邙山,贫道也曾去过,你北茅弟子,贫道倒也认识几人。”
“不知道长认识族里哪位前辈?”
玄清扶起一个石凳,抚了抚,径直坐下,说道:“四年前,贫道游历河洛之地,认识了三位贵宗之人,一个名叫钟重,一个名叫钟婧,还有一人名叫钟素。”
钟会摸摸头,道:“钟重是我族爷,钟婧是我堂妹,但是钟素,我怎么没听说过...”说着看向玄清。
玄清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少顷钟会方才恍然大悟,笑道:“原来道长在试探于我。”
“呵呵,如今这神州多有邪魔外道冒充茅山弟子,纵鬼行凶,贫道不得不慎。”
“无妨,无妨,晚辈自然醒的。”这钟会倒是个玲珑人,听玄清说认识族中祖父,打蛇随棍上,称起晚辈。
“那此间之事,可能说与贫道了。”
“自然,自然。”钟会笑吟吟的点点头,道:“这赵成勉是晚辈前几月认识的好友,其人好赌,什么都能拿来赌博,而晚辈也是好赌,前几月我游历至此,见有人在山坡上蹲坐着不动,而且念念有词,心里奇怪,便走了过去,你猜怎么着,这赵成勉竟然在与那母鸡在比赛孵蛋,哈哈,当时听了他的话,我是笑的前仰后合,就问他怎么想到的这一处,他就说自己好赌,但手里没钱,只能将就着,聊胜于无,我一听,觉得好生有趣,当时就引为知己,因为我也好赌,所以隔三差五便与他换着花样的赌上一遭,三个月前我与他对赌,说就在这村子附近藏起来,谁先被人发现,谁就算输,哪知道他竟然准备了吃食,将自己埋了起来,一藏便是七八天,连我都以为他出事了,只好认输了事,哎,哪知道这却成了他致死之因。”
玄清听得也是莞尔,没想到这赵成勉是如此有趣之人。
“他哥哥嫂子见他一没就是七八天,以为他要报官,于是将他鸠杀,当时我正巧有事,不在此处,等我回来,已是身死魂生,我没办法将他复活,只好拿了他的鬼魂,放在养魂木牌内,自己却是卖身进府,做了杂役,伺机报仇。”
“你为修行之人,若要报仇,也是简单,何故要用那魇术?”
“道长不知,我茅山弟子在本命之鬼成长起来之前,除了会几手护身的法术,其实与常人无异,这府里的仆役恶奴若是行凶,我也招架不住。”
玄清也是稍微了解茅山法术,奇怪的问道:“你茅山不是有规定说,茅山弟子在本命鬼未成之前,禁止出山吗,你是怎么出来的?”
钟会尴尬的笑笑,支吾了半天,方才说明,原来这钟会也是与人打赌,看谁能偷偷出山,显然钟会赢了,但若是回山,少不得要吃一顿胖揍。
玄清笑着,摇摇头,又问道:“那你用这魇术又有何用?”
“嘿嘿”钟会笑了两声,道:“我先是让赵老贼做噩梦,然后让成勉兄弟附身在他媳妇身上,一个在梦里梦到老娘,一个慢慢变成他弟的模样,长久下去,赵老贼必会受不了惊吓,要么那两公母自相残杀,要么让他们大病一场,嘿嘿,等他们实力衰减了,我也有把握出手。”
玄清听明白了钟会的计划,虽然粗糙,但未尝没有成功的可能。
“那赵成宽夫妇已被山阳县令收押,少不得要挨上一刀,大仇不日便能得报,你还是让那赵成勉魂入阴司吧。”
“这个...”钟会有些不情不愿,茅山弟子多为阴司游方殿的阴兵,所以对阴司地府少了一些敬畏,平时捉鬼,也没少私下截流,所以钟会也没觉得保下一个鬼魂,有多么严重,再说赵成勉是他知己好友,若是进了阴司地府,往那六道轮回走上一遭,恐怕再无相见之日了。
钟会想了片刻,互生一计,嘿嘿一笑,道:“道长前辈,不是我不放他入那阴司,只是赵成勉已经开始修行,体内也有了灵力,这就不算是怨魂恶鬼了,那可是有朝一日能成鬼仙之辈,前辈你说呢。”
玄清听了他的狡辩,故意沉下脸来,冷冷说道:“鬼仙哪有那么好成,这话你自己信吗?”
“我...”钟会见玄清面沉如水,打了个激灵,却再不敢相求,苦着脸,不情不愿的取下养魂牌,就要召唤赵成勉出来。
这时就听到旁边有人含含糊糊的说道:“原来你是茅山弟子啊。”
两人同时转头看去,说话之人竟然是刚才沉迷回忆的福伯,浑浊的双眼看着钟会,面上满是唏嘘。
“福伯,你...你也知道茅山?”
福伯颤颤巍巍的扶起一张木凳,钟会连忙扶他坐下,然后才慢悠悠的说道:“听说过......也去过...”
钟会与玄清面面相觑,这茅山在世俗之中还有些名气,普通人听说过倒也不足为奇,但这福伯却还去过,这便令人惊讶了。
“难怪老头子我几次去找少爷的鬼魂都没人寻到,原来是被你这小家伙收了。”
玄清暗道大意,竟然看走了眼,这老人哪里是什么普通人。
“原来老丈竟有一双阴阳眼。”
阴阳眼是十二异瞳之一,有此异瞳者,就算身无灵力,不通修行,也可上观人间,下查幽冥,凡人有此异瞳者,万中无一,没想到今日却在一老头身上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