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这婆娘的脑子是被太阳晒坏了，四夫人现在顶多也就是三十出头，那个男人一脸的胡子茬，能当四夫人她爹。”

“不是四夫人的，就是别的女人的，洛老爷年轻的时候那绝对是风流镇里的急先锋，惹了一屁股风流账。”

“我说你们怎么胡说八道呢？那是洛老爷兄弟的儿子，叫什么四五六七。洛大少爷还得管他叫声兄弟呢。”

众人大笑。

“什么四五六七，编都不会编，还七八九十呢。”

“真的！我听人说的。这个胡子拉碴的年轻人不是野种，不过他娘倒是洛老太爷的野种。据说，那个女人姓栾，是个青楼唱曲儿的，还给洛老太爷生了个闺女。结果洛老夫人死活不认洛老太爷的这笔风流账，那个姓栾的女人也是个有种的，不哭也不闹，扭头领着女儿走了。后来，洛老夫人先过世，老太爷临终之前嘱咐洛老爷把他这个野种姐妹找回来。洛老爷孝顺，真去找了，不过那个女人早就死了，就剩下了个儿子，就是那个胡子拉碴的大高个。洛大少爷也是大肚，还管那个胡子茬叫大哥呢。”

“嗨，什么兄弟不兄弟的，依我看，就是一个争家产的。”

“且，一个野种的儿子，能争得过这一大家子嘛，不可能的。”

“诶？你这都从哪听来的？”

“我那大外甥女，不是我吹，那是洛府上最得力的丫头。”

“就上次你指给我们看的那个？那个脸比洗脸盆都大的丫头？”

众人再次哄笑。

“怎么了，你们谁家闺女能去洛府当丫头？嘿，我们家就有，你们还别看不上，指不定哪天就成了洛家少奶奶光宗耀祖了，那四夫人，当年不就是洛老夫人跟前的使唤丫头嘛。”

“四夫人不是被休了嘛，你这不是咒你外甥女嘛。”

“休了怎么了？看到四夫人家里那阔气的院子没？那都是洛家给盖的..”

……

“洛华哥哥！”

云小畹故意大喊一声，顷刻间，灌木丛中嚼舌嚼得正起劲的农人四散而去。

云小畹又在花田里绕了几圈，才回到了南院，还没进门，就听到了一个女人带着哭腔的央求声。

“算娘求你，行不行？别守着这个院子了，去新院子住吧，明天那里就是你的新房了，你连去看都不看算怎么回事儿啊！”

洛夫人一遍用手帕擦拭眼泪，一遍央求正在给花浇水的洛华。

“母亲，你还记得我小时的愿望吗？”

洛华轻声问道。

“小时候？”

这个突然的问题让夏柳英一时失神。

“小时候我想学姑母，做一名画师，给花田里的每一朵花都画一张像。后来，你和父亲不许我学这种没用的手艺。我的梦想没了。”

洛华用手将一片叶子上的露水轻轻抹去。

“后来，我劝菲菲嫁给刘金川。”洛华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之后，我的妹妹也没了”。

“这不怪你，华儿，你不要..”

“曾经，我也不觉得妹妹是我害死的，直到你们开始劝我娶孟蝶，我才发现自己如此无助。自从菲菲去世之后，姑母再也不管家里的事情了。大姐说话从来就没有分量，你们也从来没有给她长女应有的地位。再加上洛鸿还小，没人在乎他的话。没有一个人能帮我，能理解我。”

“华儿，你今天怎么了？”

夏柳英觉得一项少言寡语的儿子有些异样。

“十年前的菲菲可能和今天的我一样的孤单无助。那时候菲菲能求助的人只有两个，姑母和我。可那时候，姑母在欧洲，如果当时她在，也许会好一些。我是菲菲唯一的希望，而我却让她失去了这唯一的希望。人还有一点希望就不会选择去死。所以，菲菲就是我害死的。”

一朵粉红的色花蕾落到了地上，洛鸿弯下腰，捡了起来，将花蕾放到了一片叶子上。

“鸿儿你不要说了..”

夏柳英背过身擦拭着眼泪。洛鸿却异常平静，接着说道：

“现在，我听你们的，和甄珠分开，和孟蝶成亲，我不爱她，她也不爱我，我们都知道这场婚姻只是一场交易。所以，我的爱情也没有了。”

洛华将浇花的水壶放到地上，转过身，直面着母亲，用七分决绝三分哀求的语气，说道：

“母亲，我一无所有了，只剩下最后两个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