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
一声脆响,云小畹迷迷瞪瞪以为地震了,拔腿就往外跑,差点被门槛绊个跟头。
院子里异常安静,只有一层清亮的月光,哪里有什么地震。
“谁呀!大晚上的!神经病吧!”
楼上传来岳峥的一声怒喝,随即“嘭”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云小畹站在院子中央,左看看,右看看,也没有找出声音的来源。于是,她裹了裹衣服,准备回房间接着睡。
就在她准备关上房门的时候,突然间意识到了院子里的异样——桂花树下那个怪房间里有灯光。
云小畹赶紧又开门走到院中。果然,那个房间关着门,拉着窗帘,黄晕的灯光将蓝色窗帘染成了青绿色。她又仔细扫视了一圈,发现洛华卧室的房门黑着灯,却开着房门。
“明天是喜事,今天是祭日。能睡着才怪。”
云小畹心中暗骂那个缺德的阴阳先生和那对糊涂的洛氏夫妇,想象着此时此刻洛华心中的痛苦,轻轻地关上了房门,不再打扰。
回到房间,她躺到了床上,感觉头昏昏沉沉的,可能是下午在田埂上坐太久着了凉,比起冀平城市里的风,这花田的风要冷的多……
躺了不知多久,她还是放不下那本《稀有山茶科图鉴》。于是,披上衣服,起身回到书桌前。翻着翻着,竟然又看到了一朵红白相间的山茶。这朵山茶花和之前见到的那朵几乎一模一样,连名字都一字不差——花神之吻!
云小畹定睛一看,不禁出了一层冷汗。
这朵山茶上的绛红色开始变得鲜艳,很快竟然变成了殷红的血色,而且,还在缓缓的流动扩展,没过多久,整朵花都被染红了,变成了一朵血红色的山茶花。
云小畹颤抖着伸出手,在花朵上抹了一下,冰凉,粘稠,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是血,是新鲜的血液。
殷红的液体顺着云小畹的手指流了下来,淹没了她的手背,手腕,浸透了她的衣袖……
“啊!”
这时,“花神之吻”竟然发出了一声可怖的尖叫,吓得云小畹“啪”的一声将书合上,抓起身上披着的衣服,就开始擦手。可是,无论她如何用力,都无济于事,最后,连衣服也被血水浸透了,血水滴在了地板上,一滴,两滴,三滴,四滴……
接着,又是一阵尖叫和哭喊声。
云小畹终于醒了。
“原来只是个梦。”
她长舒一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洛华!洛华!”
院子里传来一阵喊声,声音刺耳的可怕。云小畹掐了自己一下,确定不是在做梦,她看了一下手表,差一刻钟六点。
“出什么事了?”
她赶紧穿衣下床,跑出了房门。
眼前的一幕,让她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的滋味。
天色未亮,鸟雀已经开始叽叽喳喳。料峭的春寒很快侵入了云小畹单薄的衣物,让她每个毛孔都感到冰冷。
此时此刻,加上云小畹,院子里一共有五个人。
栾九,站桂花树旁,脸上的惊讶之色不亚于云小畹;
洛叶,瘫倒在桂花树旁边,泣不成声。
岳峥,则连眼镜都没来得及戴上,披着他那件古怪的方格睡袍在二楼扶手处眯着眼睛向下看。
还有一个人,今天的新郎,洛华,高高地悬挂在高大的桂花树下。
一根白绫缠绕在他颈上,他双手下垂,消瘦的身体一动不动,仿佛只是换了一种休息方式。
桂花树下那个怪房间的门敞开着,黄晕的光漫射在黎明的夜色里,让悬挂在房间正前方的洛华,一半身体在黑暗中,一半被暖暖的灯光照亮。
云小畹走到怪房间门口。经过洛华的时候,她鼓起勇气抬头看了看他,他的表情异常平静,平静地好似在一个安稳的梦中。
怪房间里的景象持续刺激着云小畹昏沉的大脑。
正冲着房门的椭圆形梳妆镜前摆放着一个黑色的木质相框,相框里一位美丽的少女在微笑。照片是黑白的,却依然挡不住女孩飞扬的神采。相框前横着一束用淡蓝色丝带绑在一起的白玫瑰。相框两侧是两支快要燃尽的白蜡烛,跳动的火苗让照片上的少女忽明忽暗。映在镜子中的火苗,仿佛希腊神话中那个俊美的少年纳西瑟斯,正在自恋的望着自己映照在水中的脸。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洛叶已经哭泣得失去的力气,只是不断的重复着“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