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九的脸色瞬间暗沉了下来,停了几秒,冷笑着说道:
“恨?何必呢。”
说完,就走出了审讯室。
“这厮绝对有问题。”
马连成望着栾九的背影,眨了眨他肥厚的眼皮,一字一顿地说道。
“马佛爷说说,有什么问题?”
“他说他不惦记洛家财产,鬼才相信!说什么是他外婆说的,这不瞎胡闹么,一个老太太的话谁会放在心上。”
虽说马连成的话有几分道理,可他认真起来的样子显得比平时更蠢。
“那如果他外婆在家里真的一言九鼎,如果他真的听一个老太太的话呢?”
云桥拿笔在刚才的记录上轻轻圈着一些证言,有点自言自语的说道。
“那……那老太婆说不让他继承财产,也没说不让他杀人,对不对?再说了,你刚才问怎么看待洛华的死,正常人都不会像他那么回答,明摆着做贼心虚。哼!要我说,抓回警察局里接着审。”
“先问下一个吧,问完了再说。”
“行,先问那个戴眼镜的。文化人要是歹毒起来,啧啧,可是不得了,地痞流氓可比不过他们。”
云桥瞥了马连成一眼,马连成心想,坏了,好像这个姓云的肚子里也是有点墨水的。当即就改口说:
“不对不对,我看还是先审那个洛家老二,他嫌疑最大,先是他二姐死了,现在他大哥也死了,他大姐又没娘,还是个瘸子,争家产肯定争不过他。哼哼,等他爹哪天再翘了辫子,那洛家就是他的了,我看……”
“马佛爷,劳烦你把岳先生喊进来,然后让家丁去南院把洛叶和云小畹都带过来。”
“好嘞!诶?云小姐就不用了吧,咱妹子不可能是杀人犯……”
“都带过来,毕竟她们一个在南院住,一个是第一个发现洛华自尽的人。”
马连成起身离去。不一会儿便带着岳峥回到了书房,然后自觉地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岳峥隔着书桌坐在云桥的对面,不时地推推眼镜,抿抿干燥的嘴唇,显得有些紧张。其实岳峥比云桥大不了几岁,眉清目秀的,只不过由于工作的原因,天天在花田里风吹日晒,显得苍老很多。
“岳先生,你不用紧张,问几个问题而已。先说说,洛华的死你怎么看?”
“绝望吧,生活在一个这样的家庭里,死了也是一种解脱。”
岳峥语气中充满了鄙夷。
“岳先生,我们现在怀疑洛华并不是死于自杀,而是谋杀。”
“什么?谋杀?”岳峥大吃一惊,他习惯性的扶了扶眼睛,片刻之后又平静了下来,说道:
“也没什么奇怪的,作孽太多,报应来了。”
“岳先生,我知道因为令姐的缘故,你对洛家有成见。但是希望你能保持客观,给我们提供破案的线索。”
云桥放下手中的钢笔,说道。
“他们都说我说话刻薄,现在你们也觉得我是因为我姐姐的缘故才这么诋毁洛家。可是,你们看看洛家的人,扪心自问,我说的没有道理吗?
别的不说,就说他们家这些男人欠下的风流账。外面人都说洛老爷子洛芾是个正派君子,一辈子只娶了一个夫人,重情重义。可事实呢?剩下的女人全被他轰出去了。后来,洛老夫人死了,他竟然又想把轰走的女人找回来,这……这不是无耻是什么?他既侮辱了自己的夫人,也侮辱了曾经被他抛弃的女人。
再说洛东君,别的本事没有,沾花惹草一把好手。洛老太爷再不济,也是个花草专家,把花田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可洛东君呢,眼看花田就要垮他手里了。
我以前听我姐说,洛东君第一个夫人是他妹妹的同学,还没毕业十五六岁就被他娶回家了,娶回家的第三年就难产死了。他难过吗?不难过。因为大夫人死那天,二夫人就给他生了个儿子。后来,我姐也糊里糊涂的嫁给了他,我姐读过书,写得一手好诗文,就是性子倔听不进劝。四夫人更惨,洛东君为了把我姐姐糊弄回来,直接把四夫人休了。
还有,还有十年前死的那个小女儿,洛菲。”
说道这里,岳峥停顿了一下。云桥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悲伤。
“那是个好女孩。在我印象中她整天都是乐呵呵的,人也长得漂亮,她不喜欢和父母住在一起,就搬到了洛华的南院。她在的时候南院可没有现在这么冷清,她在南院种了很多花,一年四季都是鲜花,后来她死了,那些花没人管,也都死了。”
岳峥伸手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吸了吸鼻子,越说越激动。
“结果,洛东君和二夫人非要把洛菲嫁给杜占奎的小儿子。杜占奎那两个儿子,大儿子蠢得像头猪,小儿子一肚子坏水……”
“诶,你他妈骂谁呢!找揍……”
杜占奎的大儿子是马连成的女婿,女婿被别人骂成猪,马佛爷当然不能忍。他撸起袖子,骂骂咧咧,想揍岳峥,岳峥被吓得往后撤了半米远。云桥面无表情的看了看马连成,马连成又自觉坐了回去,心想,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这姓岳的。
云桥示意岳峥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