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腊月二十九
明记客栈“天”字二号院这一个月来名声大噪,汴京城内高门大户鲜有不知道的,若想在这个隆冬时节,宴席上摆上鲜美大鱼,
唯此地尔,别无他法。
今日,亦是新年之前收官之日,午时前便会高挂歇业牌子,结束营业。
若还想购入鲜美大鱼,就得到正月十五元宵节后了。
因此,今日赵怀将所有剩下的顶级渔货全部拿出来甩卖,成箱的金银流水一般的收进来,堆积成小山的鱼货极速减少。
负责釆买的高门大户管家,在这最后一日,争抢的极为激烈,秩序混乱不堪。
甚至有管家整个人趴在鱼堆上,两手张开抱着喊;“我乃工部侍郎门下,这一堆全是我的,谁也不能和我抢,财货多少都有。”
“工部侍郎算个屁,吾是汴京府台大人门下,你给我让开!”
“吵什么?这里有你们什么事情,我这王府的还没说话呢?全都给我滚!”
趴在鱼堆上的管家哭丧着脸站起来,比背景定比不过了,年底了老夫人做寿,绝不能空手而回。
他忽然抱起一堆鱼就跑,钻进一边的厢房里不出来了,别人拿他亦没办法。
至巳时中(10点整),所有的渔货全部售罄,半日得银一万六千余两,简直令人乍舌。
今天,赵怀亲自在“天”字二号院坐镇,门口请了三十名威烈营士卒做门神,院子里面忙活的良家子亦三十多人,都没有制止住混乱的局面。
眼看着生意临近尾声,西南方向远处,传来了一阵急骤的鞭炮声。
循声望去,可以看见一座木楼上“哗”的挂出红锦被,目光拉近,又一座木楼上“哗”的挂出红锦被,来势甚急。
赵怀不慌不忙的吐气开声;
“速退!”
院子里面还有大批的管家随从没有走完,现在没工夫管他们,良家子迅速退入后院中,转过墙角消失不见。
目光再看向明记客栈南方三层酒楼,楼上窗口已经挂出了五十余个草鞋,长长的一串非常醒目。
赵怀再次回头看去,赵远程微微的点点头,让他放心不少。
一阵急骤的马蹄声传来,五十余名顶盔贯甲的女真本族精锐骑兵呼啸而至,强健的战马在客栈门口急促的转弯,铁蹄带起了大片泥土。
未及五息,精锐骑兵己驰抵门口,狠狠地勒住马缰绳,战马嘶鸣着扬起了前蹄腾空而立。
骑兵这种危险的动作,引起了一片惊呼声,在场的所有人瞬间意识到;
有城内权贵对售鱼之人下黑手了……
一边的三十余名威烈营士卒不敢干涉,早已经躲的远远的,害怕祸及自身。
金国乃是女真一族治下政权,女真一族本部骑兵地位是最高的,装备也是最精良的,同时战斗力毫不逊色蒙古人。
其他的渤海八猛安,奚族九猛安位在女真一族本部骑兵之下,至于汉军,人数最多,地位也最低,与奴仆无异,当然不敢直面冲撞。
“吾乃汴京府神骑营统制官怯的石腾,尔等涉嫌扰乱市场,意图不轨,有密谋叛乱之嫌,着立刻押入牢城待审,一干人犯速速跪下就擒,不得反抗,否则以抗命罪格杀!”
为首的将官骄横之气溢于言表,手一挥。
“全部拿下。”
“遵命。”
女真骑兵们勒住马匹,同声大喝回应,气势极壮。
只听到一阵的兵刃甲叶乱响,女真骑兵们纷纷翻身下马,手按着腰刀冲向院子里,把一干看热闹的管事撞开,蛮横无比的冲进去。
没想到,终于碰到了硬茬子。
“混账!瞎了你们的狗眼,王爷府的也敢冲撞,脖子上的脑袋还要不要了。”王府的管家胡管事大声的呵斥骑兵们,傲然站立在院子中间,眉眼中尽是轻蔑的神色。
完颜王爷府?
一时间,吓的这些全副武装的精锐骑兵后脊梁冒汗,连忙退避三舍。
开什么玩笑,这里怎么会有王爷府的人?
神骑营统制官怯的石腾听说,连忙翻身下马见礼;“哎呀!小的眼拙没有看到您,您不是完颜守玉王爷府的胡大爷吗?
恕罪,恕罪则个!
咱这些手下的粗汉,若有失礼之处,冲撞了贵人,卑职一定狠狠地用鞭子教训他们。”
王爷完颜守玉可是今上完颜守绪的亲弟弟,向来不理政事,最喜欢风花雪月神神鬼鬼的事情,是一个闲散王爷。
话虽如此,王爷的尊贵位份摆在那里,哪里是下面的人可以得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