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丹侧过头,并没有直视朝辞,向一个亲信招了招手,吩咐好生看管,便向府门前而去。
燕丹的出现比奉挚预料的晚了一会儿,他打开沉重的府门,外间竟然火光通明,不禁心内暗暗称奇,看来奉挚想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重重铁甲,铿锵之音,各个摩拳擦掌,蓄势待发。
而正对着自己,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凝视着自己的人,正是自己今生的死敌——奉挚。
燕丹并没有迈出府门,一副临危不乱的样子,微微笑着道:“王上驾到,微臣有失远迎。”嘴上说着十分客气的话,却并没有丝毫面见王上该有的礼节。
奉挚不以为忤,实际上也早已经习惯,遂慢悠悠道:“本王与璟国早定婚约,朝辞不仅是璟国堂堂公主,更是我吴国未来皇后!如今竟有人告诉朕,公主被大司马幽禁府中,实在让本王不知所以,这件事不仅关乎国威,更关乎两国邦交,大司马,这件事本王无法藏私,只要你交出公主,本王会念在你为吴国效力多年,从轻处罚。”
奉挚的声音不是很大,却沉稳有力,字字铿锵。
燕丹依旧笑着,他用眼神扫遍所能看见的一兵一将,似乎任何一个人也不愿放过,然后道:“王上三更半夜围攻我大司马府,所仰仗的理由更为奇谈,请恕微臣直言,王上如此不顾君臣礼仪,不顾纲纪法度,不顾扰壤臣民,大动干戈!实在非明君所为!莫非王上今日又喝多了不成?”
燕丹身后的府兵纷纷露笑。
奉挚不疾不徐道:“本王是君,尔为臣,你私囚王后,罪恶滔天,此刻竟敢大言不惭!”他“嗖”的抽出佩剑,直指燕丹:“谁给你这样大的胆子!”
燕丹并未有丝毫惧色,面对只有毫厘之距的剑尖,缓缓抬起头道:“王上口口声声说微臣囚禁公主,言下之意就是公主就在这司马府中,王上有何证据如此罪指微臣呢?”
“证据?”奉挚嘴角升起一丝微笑,剑尖微闪,指向燕丹旁边一个随从道:“你来说!”
那人眼里先是有些畏惧,随后在奉挚的眼锋下,深深闭了一下眼,再睁开已无丝毫惧色,大步迈出府邸门槛,在奉挚旁边下跪,用恰到好处,足以让周围兵士都能听见的声音道:“启禀王上!璟国朝辞公主,吴国准王后娘娘,现在正在大司马府后院的西厢房中,是大司马亲自将她抓来并囚在府邸,意在扰乱我吴国与璟国百年交好,从中作梗,挑起争端!”
他说话的时候只看着奉挚,并不敢看身侧的燕丹一眼,但是却好似芒刺在背,忍不住微微发抖。
奉挚道:“听见了?我的大司马?”他不意再多言,大声喝道:“来人。”
燕丹满面冤色,道:“王上误信谗言,兵发臣府,还托了如此谬言作为借口,王上是我吴国的王上,怎可做如此儿戏之态,如此不顾大局!”
奉挚挥在半空中的手臂停了下来,他知道对决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如果他兵攻的理由是一个笑话,那么他不但失去了今夜一举击灭燕丹的机会,也会让燕丹知道自己的敌对之心,自己将会处在前所未有的危险之中。
形势已经容不得他退后半步。
立刻有人出首道:“王上,大司马以下犯上,随意指摘君王,扣押王后意图不轨,请王上立刻剿灭司马府!”
奉挚隐隐的吞下一口气,仿佛极其漫长,火光辉映之中,他那只手蓦然落下,身后兵士早已经张开的弓弦此刻“蹬”的一声弹射,黑压压箭羽向府院内射去,与此同时燕丹被一群人拥围着,撤入府内。
如繁星般的箭羽带着火苗呼啸着纷涌而来,一瞬间静默院落变身火海。
府门内外,肃杀遍地。
被射杀之人的惨痛叫声仿佛在安静的夜空中划开一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