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辞靠近几步,拿了寝衣,打算到屏风后面换上,那女官却悄无声息的跟了过来,朝辞知道一开口拒绝又要听长篇大论,便也不再说话,任凭女官毕恭毕敬的将自己衣服褪去,换上崭新的寝衣。
寝衣是由上好丝绸制成,滑嫩的如同婴孩的肌肤,穿在身上丝丝滑滑,倒是十分舒适,这样一来朝辞便更加困乏,早上天还没亮就起床,各种繁琐的礼仪实在让人累极了,朝辞见奉挚依旧在案前专心看书,想着自己先霸占了床,到时候他自然会想办法,便想也不想躺在了床榻里侧,女官依旧守在床边。
屋子里静悄悄的,烛火一会明一会暗,被窗外的风打的摇摇晃晃,没一会儿,朝辞便进入了梦乡……
她梦见自己回到了心心念念的璟国,宫城里的花都开了,有牡丹,有芍药,有白菊……就连宫城墙角的夕颜花都开的格外显眼,花团锦簇的……满宫的人都在宫门口等着她,她一步步走近,见人群中满是熟悉的面孔,心下顿时欣喜,父王站在人群之中,慈爱的看着自己,她奔了过去,一下扑倒在父王怀中,不知为什么,竟嚎啕大哭起来,只觉得哭的呼吸都困难起来,又开始抽噎,抬起头,却见父王慈爱微笑的脸上突然苍白……逐渐灰败,嘴角竟然渗出黑色的血液,而头上的红色冕珠变成了狰狞的恶鬼,张牙舞爪的要吞掉自己,旁边的丞相抓着她就跑,两个人离宫城越来越远,回过头……那里充满鬼魅,宫城汩汩黑烟,一切都不是最初的样子……
她蓦的惊醒……
睁开眼,仿佛梦中的景象还未褪去,她轻轻喊了一句:“忌奴。”
是啊,自从父王离去,她所能依靠的也只有身边的忌奴了。
然而却没有人回应,空气中有一种梦中的凉意穿透袭来,她回过神来,红色的床顶,红色的香包,红色的帘幕,这不是璟国,这不是自己熟悉的家。
她坐起来,蓦然发现身边竟然还躺着一个人!下意识一声低呼,那人缓缓睁开眼,不是奉挚却是谁?
他睡眼惺忪,看着躲在床边,神色混乱的朝辞,似乎也未完全清醒。
朝辞却一下子清醒过来,事实是:这世间只有她一个人,她已经无所依靠,她身处异国他乡,并且,还和眼前这个人做了一场天大的交易。
但是这场交易可不包括眼前这一幕。
她伸出脚狠狠踹向奉挚,奉挚正在半睡半醒间,陡然间滚下了床,这一摔一下子也精神了,一下子站起来,不可置信道:“你疯了不成?”
朝辞不甘示弱,指着他道:“你睡地上。”
奉挚怒道:“凭什么?”
“男女授受不亲,趁机轻薄乃小人之径。”
他一副极为不屑的模样,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充满嘲讽之意道:“你这周身上下,有什么可以让本王轻薄的?”
朝辞并没生气,看了看外面,生怕惊动那些麻烦的女官,到时候倒霉的肯定是自己,于是压低声音道:“我睡地上总行了吧。”
说罢拿起被子铺在床下便躺了下来。
奉挚冷冷的哼了一声,抬脚跨过她,悠悠然的重新躺回了床上。
寅时刚过……
两人正睡得香甜,却听一个女声道:“黎明即起,万务待理,请王上出寝。”
朝辞先睁开眼,见那个啰嗦的女官正站在床前睁大了双眼惊讶的看着自己,连忙推了推奉挚,道:“呵呵……,王上睡觉太不老实了……不知怎么的我就掉下来了。”
说罢将刚坐起来的奉挚使劲向里一踹,连人带被的坐了上去,嘿嘿干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