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想看秦钰出丑,谁料想他果真应承下来,杨遂心里难免犯憷,想想他一乳臭小儿,难道能强过钱二?
“大少爷且慢,如果查无实据,你有何话说?”
“秦家的事儿自有老祖宗做主,秦钰岂敢造次?难道杨管家想越俎代庖?”
秦钰反将一军,杨遂恼怒却又无处发作,秦家这野种大少爷似乎能预知他心中所想,这种每一拳打空的感觉郁闷的想吐血。
“杨忠若果真冤枉,那就提拔他做食府的掌柜以示补偿,如果确有其事,严惩不待,以儆效尤。”
老夫人毕竟是存了私心的,二子固然不肖,终究是她的骨肉,贪婪而鲁莽,他顶不住杨家人的报复。提拔杨忠为食府的掌柜,这是老夫人对杨家人的安抚也是某种程度上的服软,即便当下秦记的掌柜就是个摆设。秦钰这些天的表现确实让她意外,可毕竟是个半大孩子,机敏、果敢、不骄不躁,这都可以归结于品性,他如何懂得查账?她不相信这种事儿能够无师自通。
秦钰不用算筹,他只是吩咐小厮取来笔墨纸砚等物。钱二一张脸涨得通红,期期艾艾的不知道怎么开口,“大少爷,那…这些算筹借你使使,老朽核算过了,五三年的账目应该没有大问题。”
秦燮一张老脸阵红阵白,他找来的账房算计了一个半时辰,账目竟没有问题,简直废物。秦老二脸疼之余,他想着如何善后,至于秦钰,他更不看好。
三姐儿或许是唯一的例外,被钱二逗笑乐出声来又被母亲瞪了一眼吓得闭上嘴巴,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崇拜的看着秦钰,大兄一定行的。
杨忠记账采用四柱结算法,所谓四柱,旧管、新收、开除以及实在四部,通俗来讲就是上期结余、本期收入、本期支出以及本期结存。旧管+新收=开除+实在,这就是所谓四柱法的精髓所在,据说是由过去三柱法演变而来,最初起源于四方阁,侨、吴、郡、虏四姓顶级门阀最先普及,到如今已被普遍接受。
秦钰毕竟是学过高等数学的人,查账不难,难的是怎么查,从哪儿查。秦钰微微皱眉,他吩咐小厮把杨忠主账食府这六年多的账簿逐年分开一一摆在众人面前。
秦钰依次走过,当他踱步至第一年、第二年的账簿前,杨忠神色轻松,当他走到第三年时,他眼神有了变化,待走到第四年账目时,秦钰做弯腰状,眼角的余光在杨忠眼底捕捉到一丝慌乱。原来如此,杨忠初入秦记,自然小心翼翼,待羽翼丰满,就变得肆无忌惮起来,完全符合犯罪心理学的规律。
“钰哥儿又何必故弄玄虚?”杨遂并未察觉杨忠的慌乱,眼瞅日已西斜,夫人、二夫人俱有不耐烦之意,他当然乐意顺水推一把舟。
秦钰不理睬杨遂的聒噪,径自翻开了五十六年的账簿。
元月初一,结余十七贯二百五十八钱,出入账目明显与总账同;
初二,结余三十二贯七百五十四钱,账册记录三十二贯一百三十二钱;
初三,结余五十八贯五百六十二钱,账册记录五十六贯七百一十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