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摊着本卷轴,纹路古朴透着古老的气息,端坐着的是个少女,执着笔蘸着墨来回去多趟,也没画下一笔。
似乎这是一个很艰难的决定,几次欲动笔都以失败而告终。
她在犹豫什么?
蘸了浓墨的笔有些分量,软软的狼毫许是承受不住,墨珠凝成了小珠子重重的跌下,恰巧落在卷中,惊得她一个激灵。
似圆非圆,宛若一座囚笼,将她关在里头。
不见天日,亦看不清尽头。
紫菀醒来的时候,眼神有些迷离,重重帷幔隔出的世界在这袅袅青烟中有些虚幻,她揉揉发疼的头,想不起来为何自己出现在这里。
她不是跟着姑娘去了一趟郊外?姑娘还说让她看一场戏,中间过程是有些记不得了,总觉得脑袋昏昏沉沉有些疲乏,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外头的日光很足,刚睁眼虚虚实实,满眼朦胧,好一会才适应了光线,四周安静如水,连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熟悉的场景,可不是祭司内殿么?
奇怪了明明自己跑去了一个偏僻的地方,这一转眼就回来了,跟她一起去的还有——
“姑娘!”
荒唐的想法让她脱口而出,把满脑子的模糊都给甩走了,总算找回神志的她一抬眼,便看到正写着字的人,不知何时换回了一身玄衣古袍,绰约之间暗纹流动,是她没见过的式样,墨色长发轻轻挽起,拢出一个飞天髻的模样,鬓发间斜插了只簪子,上头缀着颗珍珠。
“姑娘。”
紫菀又低低唤了一声,垂首写字的人笔尖一顿,抬起头来。
至死地而后生。
卷上短短六字,包罗万象,天地大同。
依旧是淡漠如水的眸眼,覆着轻纱瞧不出她的情绪,并未开口,手上却做着收卷轴的动作,不紧不慢,似乎是摆弄着一件无价之宝。
内殿中灌了些风,吹得她垂于两颊的长发飘动,帷幔下边的流苏晃动,划开一道轨迹来。
不知为何,紫菀有些畏惧,害怕看她的眼睛。
殿内一阵嘈杂打破了僵局,踢踢踏踏的似乎有许多双鞋子触地的声音,冷清的祭司府何时来了这么多人?
转不过弯的紫菀不明白,起身朝着门口跑去,跟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哎呦,紫菀你这是要谋害我啊。”
说话的是青堇,怀中抱着的一沓东西散了一地。
自知惹事的紫菀赶紧蹲下来帮忙收拾,看到青堇一脸好奇的看着她,眼中充满了狐疑,便问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女子容貌尤为重要,若是磕着碰着了都能毁掉一生,瞧着青堇的样子,慌乱的紫菀有些害怕,颤抖着伸出手摸摸自己的脸,心底祈祷可别出什么事了。
青堇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她。
确认自己脸上没伤口,紫菀才挽过她的手,撒娇的喊着“好姐姐。”
“你这死丫头,跑去哪里玩了?”被摇着发晕的青堇回过神来,用手指点了一下她额头,用一种不成器的语气说道,“就你这性格,以后嫁不出去了,哪个人能接受你如此粘人的。”
嫁人?
紫菀小脸一红,啐了一句“姐姐不正经”便跑出去了,看着她消失在视线中,青堇才捡起散落的东西来。
奇了怪了,她明明记得之前去了内殿,醒来却是在偏殿,那个小小的房间从来无人进去,她又是怎么进去的。
想破了头也没得出结论,青堇想了想,可能是自己记错了吧。
不过紫菀额间的花钿是谁画上去的,之前可不长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