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砚执念长,别后半生短。
别来无恙,我的阿寒。
沉迷多日的云初霁终于从梦中醒来,缓缓睁开的双眸,睥睨天下之势初成。
眉间红梅鲜艳欲滴,玄衣如墨铺散在暖玉床上,勾成了浓重的一笔,烛光灼灼,照耀着金丝绣线织成的图案活灵活现,火苗摇曳扑闪着,似乎给她渡上了一层金光。
只是一场梦么?
为何如此刻骨铭心,似乎亲身经历一般痛彻心扉,岁月长河洗不掉铭刻在心中的印记,摩挲着沉积已久灰尘,内心的不安反而越来越清晰。
清晰的,令人窒息。
与之前听到名字不同,这次见到了真正的岁寒。
是故事中同一个她?
云初霁也不明白,隐隐约约觉得,自从她现身开始,所有事情都改变了,前方像是一团迷雾看不清未来,脚下的路有沙石硌着柔软的皮肤,传来微弱的刺痛感让她明白这不是幻境。
前世。
蓦然的,这两个字跌撞进了她的内心,搅动着一池水的荡漾。
她见到的并不是大器已成的岁寒,容貌娇俏并没有张开,身高还不及旁边拄拐,偌大的地方包容着她小小的身量,安静的任由大人牵着走。
他们要去的是只有岁家嫡传方能开启的地方。
路很长,四周万物皆空,浓雾散不开,层层叠叠呈积云状,悄无声息仿佛是另一个世界,唯他们的脚步声不绝入耳。
尽头,有人早已恭候多时。
“家主。”年长之人带头行了大礼,与沧海之矅的礼仪并不相同。
难道是异乡人?
岁寒不明白,父亲何为选在此时单单带她来这里,看样子连母亲大人都不知,面前站着的是同样稚龄的孩子,模样颇为相似,却不会将他们混为一谈。
双生子,一儿一女。
她瞧着离她不过半尺的两人,恭恭敬敬的作揖,说跪便跪,一点都不含糊,那声“家主”记在了心上。
听过许多人叫父亲“家主”,从没有一瞬间这般深刻,稳若泰山坚定不移,是可以拼上性命的果断。
他们是谁?
“小女岁寒。”自家父亲语气亦是没来由的凝重,带着天生王者的气息压迫着,周身的空气也稀薄起来。
“砚修。”
“砚霞姝。”
在她小脑袋还没转过弯来,结实的听到一句——
“拜见宿主。”
听声音,是孩童发出的,铿锵有力。
岁寒抬起头望向自己的父亲,刀锋凿刻的五官菱角分明,岁月并没侵蚀他的容貌,反而带着历久沧桑的气韵,在她抬头之时,他便笑了,如沐春风。
“阿寒。”岁渊执起她的手放置在他两交叠的手上,才接下去说,“这是你的守护者。”
各家氏族皆有自己的秘密,而外人敬仰的砚家,实则是岁家的世代守护者,倾全族之力,保一家之全。
此约乃是砚家家主砚昭林亲自签订的,而他的一双儿女,便是第一任族约执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