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忆倚靠着一颗松树，身上衣甲尽碎，勉强包裹着其下窈窕诱人的身形，她的双手无力地垂落在地，却紧紧地握住流彩剑的剑柄，似乎随时会向马瞬发难。

但现在的处境却是，两人都已无再战之力，各自凝神屏息恢复元气，反而令场面一时间恢复了平和……

暂时脱离了生命威胁的马瞬，也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曹忆的模样，显然在方才的对撞之中吃了大亏，一时半会动惮不得。

“公主谬赞了……”马瞬喘着气答道：“……曹孟德不愧为一代人杰，连个孙女都这般厉害……”

曹忆苦笑了一声，回道：“我自幼受曹家多少年的心血培养，到头来却反不如一个书生之子……”

马瞬闻言，也是苦笑一声，若非机缘巧合，得到了王莽遗书，恐怕他早就被曹忆杀了不知道几回了，哪还能像现在这样对话？

平心而论，眼前的这个公主虽是马瞬第一个见识到的曹魏人，但她明明是敌对阵营，却奇怪地令人产生不了任何厌恶之感，一半来源于那倾陈倾国的绝世容颜，另一半恐怕是出于对一国忠臣应有的敬佩。

因此，在双方奈何不了对方的时候，语言，就成为了达成目的的工具……

曹忆再次开口，言语之中带着难以拒绝的诱惑：“来我们大魏吧，以你的天赋，一定能够爬到九卿之位！何必为这个偏安一隅的小国殉葬？”

马瞬轻轻地摇了摇头，笑道：“当年秦始皇一统天下，楚人却有谣曰：‘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如今请让在下借此语来回答公主——‘蜀继炎汉，灭魏必蜀’！”

曹忆嗤之以鼻道：“那诸葛亮不识天时，妄图逆天而行，怎么你也跟着犯浑？天下九州，我大魏已据其半，吴蜀二国结盟北犯多年，可曾讨得半点便宜？今中原战火已熄，百姓归附，人心思定，国力日渐兴隆，到时候你们这些穷兵黩武的边邦小国，如何能与我大魏抗衡，还不是乖乖的献上降表！”

“不可否认，你说得是事实。”

曹忆秀眉一挑，似乎没想到马瞬这么快就改变了心意，但还是点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马瞬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瞬间，想要答应这个诱人的建议。

三国之中，以蜀汉最为贫弱，若是为了一统天下，那现在加入曹魏自然是最为简单的捷径，何况还能够攀上魏明帝曹叡的亲姐——东乡公主曹忆的高枝，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但内心深处，却还有一件事物，在深深地将马瞬的心拽住。

“公主好意，请恕在下拒绝……”

“哦？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马瞬抬起头，和曹忆四目相对，再不迷茫。

“或许从国力上来看，大汉远远不及曹魏，但唯有一样东西，是我大汉立国的灵魂所在，而却早就被你们曹魏抛弃了。只此一物，足以令我为大汉尽忠，乃至殉国也在所不惜！”

曹忆疑惑道：“什么东西？”

马瞬嘴唇轻启，说出了两个字：“理想。”

“理想？”曹忆不解，甚至有些想笑。

但马瞬依旧是认真地向她点了点头，加重强调了一遍：

“没错，我们大汉贯彻始终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