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队的审讯室，楚昀一个坐在里面，桌面上摆着一杯水，倒进来的时候还是滚烫的热水，现在早已经凉透了。

在警队七年的摸爬滚打，他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见惯了太多血腥的凶案现场，也见过了利益纷争下的反目，一颗心，就好像是包裹上一层厚厚的盐壳，敲一敲，是硬的。

但里面是空的，偶尔舔一舔，还带着咸味！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仿佛只有短暂的一个小时，也好像是坐了一整天，可在某个方面，他忽然觉得好像过了很久很久，像是在漫天的黄沙中走了一年那么久。

他起身，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水有些凉，顺着喉咙一路向下，他甚至可以听见有什么东西遇水发出滋啦的一声响！

他突然有些明白程穆为什么一年四季都只喝冰水了，原来这样，真的可以缓解一些难过。

他走出审讯室，警队办公室里只有零星的夜灯在工作，没有人，静悄悄的。

他给林绿色打了一个电话，她好像已经睡着了，说话带着浓重的鼻音。

“你在小区外面的24小时咖啡馆等我！”

林绿色这样回了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夜里的车子很少，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林绿色给的地址上的小区外。

这里不是上次去过的她家，看起来应该是她父母家，也是，外面风景再好，也比不过家里的温暖。

就连齐帽山和齐大壮这种曾经刀戈相向的父子，在最后的时刻也不过如此！

————

怕把隔壁熟睡的父母吵醒，林绿色蹑手蹑脚的起床，穿上羽绒服踩着厚厚的拖鞋就走了出去。

刚刚电话里的楚昀，声音有些怪怪的，不像他。

夜里是真冷，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但没走出去多远，就看见了楚昀的车。

林绿色打着哆嗦钻进车里，车子没开暖风，有些凉嗖嗖的，看了一眼楚昀，很是不正常。虽然平时也板着脸，但今天的多了一丝凝重！

没吭声，等着楚昀先开口，他不是那么无聊的人，不会半夜的把自己叫起来只为了当一个思考者的雕塑！

楚昀看着林绿色很冷的样子，把空调打开，有暖风吹出来，他才缓缓的开口，“这两天程穆还好吧？”

林绿色没琢磨出来他问这话的意图，只含含糊糊的答了一句，“应该还不错！有长善陪着，也不怕无聊！”

楚昀嗯了一声，沉默了一会，才继续说，“齐帽山的案子有结果了！”

林绿色顿了一下，几天了，是该出结果了！

楚昀调整一下坐姿，撇眼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把整个车子都裹了进去，他说，“他是自杀的？！”

林绿色只觉得浑身一冷，好像有人在后背吹气一般，“什么？”

不是没听清，只是想再确认一下！

“齐帽山胸口那把刀是他自己捅进去的！”

楚昀重复了一遍，声音没有温度，“不可思议，可结果就是这样的！”

林绿色低着头用力的搓着双手，好半天，才抬起头，看着楚昀笑了一下，“不可能，他怎么能自杀呢？那之前的下午，他还给我打电话说要采访呢？”

楚昀想要拍拍她的肩膀，最终还是放下了，呆呆的看着前方的树影，“结果已经确定了，姚聪和他那个同伙都招认了，那天他们确实去了齐帽山家，可刀是齐帽山自己拿出来的，也是他自己捅进去的，另外，法医那边的鉴定结果也出来了，确实是自杀！”

林绿色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到底怎么回事？”

“半年前齐帽山在一家保险公司买了一份人身意外保险，据说保额是五十万？！”

林绿色皱了一下眉，小心翼翼的问，“骗保？”

楚昀也不知道这个词合不合适，但还是点点头，“五十万的保费足以救他儿子一条命！齐大壮欠下的那二十万，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个小数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