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铺得简陋,石板之间都是缝隙,间或有泥土和青草夹杂其中,石板路两边是凌乱的碎石和雨水冲刷下流的痕迹。
秘书皱眉,跟在男子身后迟疑问道:“熙哥,这路……”
他有点担心这路太过简陋,不够稳当。
“无妨。”方之熙冷冷的说,走上石板路拾阶而行。
秘书连忙跟上。
县长和县长秘书紧随其后也走了上去。
山顶的三时庙里木鱼声阵阵响起。
庙里一片寂静,风吹过山里和庙里的树拂动树叶沙沙作响,又穿过庙里的房檐和佛堂呜呜有声。
大雄宝殿里传出行空早课的声音。
小秋低头打扫着寺里的落叶,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心中一片平静。
当年车祸以后,她从虐待她的舅舅家跑出来,怕舅舅舅妈把她捉回去,慌乱之下跑到了三时山,躲在树洞里又饥又渴又慌又怕,竟然就这样睡着了过去。
幸亏被出来砍柴的朗惠和尚发现,带回了庙里。
三时庙清苦,统共只有三人,住持就是朗惠,还有一个小沙弥是朗惠住持早些年收留的孤儿,12岁那年自愿剃度为僧,法号行空。
后来又加上她这个离家出走的孤儿,三人相依为命,倒也自在。
她留在了庙里一住就住了10年,朗惠住持为她付了学费,小秋就每日走十里路,去山下的牛石村读书。
一直读到小秋15岁时,山下牛石村只有初中没有高中,她就被朗惠送去了县城里高中住宿读书。
后来,后来她高中毕业,不想再读书花钱,只想挣钱报答朗惠住持。
就去了城里找工作,却没想到遇到了他……
小秋的胸口又涌起一阵熟悉的痛楚,她深吸一口气,压下了眼里的酸意。
不能再哭了,小秋告诉自己。
她当年离开了方之熙以后,伤心无助,就如同当年从舅舅家跑出来时一样。
于是,她又回到了三时庙。
就如同受伤的小兽自己会本能的回到庇护所一般。
朗惠和尚看到她这样狼狈的回来,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留下了她。
行空也只是看着她的样子,摇了摇头,就进了寺后的禅房给她收拾房间。
那是当年小秋住过的,朗惠和行空还一直给她留着。
整整一年,小秋都萎靡不振,每日里除了在庙里做点杂事,就是默默跪在菩萨面前流泪。
一年后,朗惠住持生了一场大病。
她开始守着昏迷不醒的朗惠住持整日哭泣,如同无人庇护的小兽一般惶惶然。
如此几日后,行空叫她出来,在菩萨面前正色道:“师父年事已高,你还指望他庇佑你到几时。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师父从未想过要你回报,可你却还要师父为你担心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