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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运河上情愫暗生

乾隆三年二月二十八,宁波冯家二小姐冯文珊在京城嫁给内务府广储司主事达山的儿子果兴阿,这一年她十六岁。

冯文珊出嫁的景象盛况空前,小半个京城的人都出来看热闹,整整六十八抬的嫁妆从街头排到巷尾,二百多个抬嫁妆的壮劳力穿着簇新的衣裳,精神抖擞,整齐划一的跟在吹打乐班后面从城东走向城南,风光极了,心满意足的享受着围观老百姓的称赞,好像自己能抬这个嫁妆也是一份无上的荣耀。黄昏时分果兴阿身穿吉服,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八抬大轿,领着一班吹打乐手到天井胡同接亲。

冯文珍亲自给妹妹盖上绣着龙凤呈祥的红盖头,跟萧素素一起扶着冯文珊走到前厅,交给对方的喜娘。冯立嶂端坐在正堂,冯文珊和果兴阿一起向父亲冯立嶂跪拜叩谢,一阵鞭炮声后,冯文珊在喜娘的搀扶下,踩着红地毯到了前院,坐上八抬大轿,冯立嶂看着女儿被抬出院子,上了大街,从此这个二丫头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冯文珍和萧素素躲在正厅的屏风后面默默垂泪,既高兴又难过。

冯文珊这一走,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忙了小半年就为这一刻,这下总算能放心了。冯立嶂也念在这段时间大家都很辛苦,为了犒赏大家,在府里摆宴请永安堂分号的伙计们和府里的下人吃酒,又挑了些文玩送给萧安良以示感谢,萧安良推辞不过,只好收下。冯文珊回门后,冯立嶂见女儿女婿甚是和睦,自己在京城的人脉网络也算打开了,就开始商议着带萧素素去祭拜父母的事情了。

萧安良进京后先去拜见了陈景山、魏长青等几位大人,还没来得及去父母坟前祭拜,就被冯立嶂来帮忙了,实在没抽出时间去,心里早就着急了,听冯立嶂这么说高兴的不得了。正值三月,他们坐着轿子一路从东城往西郊乱葬岗走,原以为会越走越荒凉,越走人越少,没想到竟遇到很多踏青、放风筝、挖野菜的人,一路上春草色青、树发新芽,春风拂过甚是和暖。冯文珍担心萧素素哭坏了身子,反正自己也没事干,就当是出来赏春景了,也跟着萧素素和萧安良一起出来了。冯立嶂自己还有事情要处理,交代管家和下人好生照料,自己并没有跟着。

这里本就是穷人和被朝廷抄家问斩的外地人随便葬身的地方,也不是清明、十五,因为担心阴气太重,人人走路都绕着这里,虽说是踏春时节,也没有人到这儿。冯文珍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地方倒是吓了一跳,腿都哆嗦了,要不是紫竹扶着,路都走不稳。也难怪,面前一大片都是一个个的坟头,时间长的还好,长满了野草盖着,也看不大出来,那些半新不新的坟头前面有的还挂着纸钱,在风中摇摆,哗啦作响,着实让人害怕。

萧安良看冯文珍有些害怕,于是对身后的萧素素说“小妹,要不让冯大小姐就在路边等着吧,越往里越不好走,免得吓着她”。

萧素素想想也对,于是往回走到冯文珍身边说“大姑娘,要不你跟紫竹去轿子里等着吧,我父母葬在最里面,路不好走,也没什么好景色可看的,要是招了风就不好了”。

冯文珍其实听到了萧安良的话,知道萧安良是一番好意,担心她的缘故,可她很想陪着他们兄妹俩一起去,很害怕萧素素不让她跟着,赶忙故作镇定的回道“姨娘放心,我没事,不用担心我,来都来了,不去上炷香多失礼,我就是走的有点慢,你们先走,我在后面跟着”。

萧素素明白冯文珍的心思,笑着说“真拿你没办法,那好吧,你跟着我走,小心着点,别崴了脚”。凌霄和草果扶着她们俩,一前一后走在隐藏在草丛里的仅容一人过的小路上,新宅的几个婆子跟在她们后面护着。

萧安良早他们几步已经找到了萧沛伦和鲁布里的坟。原以为这五年没人祭扫早就被荒草掩埋了,谁知道不光没有齐人高的荒草,还有被人翻整过的痕迹,跟周围的坟头比起来似乎大了一圈,显得不那么凄凉。萧安良知道这是魏大人、陈大人悄悄来祭拜过,还有况施和冯立嶂也来过。他仔细摆好香炉烛台,鲜果点心,墓碑上的艾蒿两个字有些脱墨,他早想到会这样,拿出墨盒蘸饱了笔,一笔一划的往刻好的凹槽里添上新墨。两个碑都重新写好后,萧素素和冯文珍也到了。

萧安良拿出火折子点着火盆,点燃蜡烛,跟萧素素一左一右跪在坟前,把准备好的冥纸大把大把的往盆里放,萧安良一手放冥纸,一手拿一根木棍把纸挑起来,免得火被扑灭了。萧沛伦和鲁布里因为不是原配夫妻,所以并没有合葬,他的原配夫人,也就是萧安良和萧宪良的亲生母亲李氏,葬在竹水村的祖坟里,牌位进了宗祠。萧安良看纸烧的差不多了,又拿出几挂纸钱,在坟前洒起来。薄薄的圆形纸片在空中洋洋洒洒,哗啦啦的声音和漫天的纸钱伴着初春的风一并在耳边、眼前呼啸。冯文珍跪在刚刚萧安良跪着的地方,帮萧素素一起烧,萧素素的脸上挂着泪,一言不发,只是机械的重复着在往火盆里添纸的动作,脸色铁青,凌霄跪在一边扶着她,担心她撑不住。

“姨娘,想哭就哭出来吧,别憋在心里,让爹娘看了也不好受”冯文珍一边轻声安慰萧素素,一边拿出手绢给她擦眼泪。

萧素素推开冯文珍的手,扑倒在母亲的墓碑上,放声大哭,这五年的委屈和伤心,经历的痛苦和折磨全都涌上心头。她本是扬州官宦人家里无忧无虑的大小姐,她本可以有比冯文珊还风光还奢华的结婚场面,她本可以过得舒适而又富足,她有父母兄长,有嫂嫂侄子,她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萧素素,而这一切都随着父母的冤魂都化作黄土被掩埋了。这五年过得好累好辛苦,每天都被无尽的思念和怨恨包裹着,头顶的天沉重而又灰暗,压得她喘不过气。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防着这个防着那个,连个能说句心里话的人都没有,都不知道该信任谁才好。

萧素素抱着墓碑哭的昏天黑地,幽怨凄凉,连停在周围树枝上等着饱餐一顿的鸟都不忍听,纷纷飞走了,跟着的人都忍不住哭了起来。凌霄和草果顾了萧素素又要顾冯文珍,两个人也是边哭边劝,怎么都拉不起来,还是那两个老婆子力气大,费了半天的劲才把萧素素拉起来。萧安良安慰了好一会妹妹,萧素素总算是不哭了,他才向跟着一起来的冯文珍和其他几个人一一作揖感谢,几个人慌忙还礼。收拾好了东西,相互搀扶着,萧素素和萧安良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乱葬岗,至晚才回到天井胡同的新宅。

该办的事都办的差不多了,该去拜访的人也都拜访了,萧安良向冯立嶂提出来想要返乡,他实在不放心嫂嫂和侄儿。冯立嶂想着自己的摊子才铺开,这个时候还不能走,于是拜托萧安良护送萧素素和冯文珍回宁波,让简山留下来帮他一起料理京城的事情,把宁波的永安堂交给陈连生和孟掌柜打理。三月中旬,萧安良、萧素素、冯文珍和陈连生一起坐上了回杭州的船。萧素素在父母的坟前彻彻底底的哭了一场后,心里轻松了很多。这个时候就只想着赶紧回去,她太想女儿了,在京城这段日子装了太多的心事都没时间想,也不知道莺儿跟着刘红袖怎么样了,乔氏有没有为难她们。

萧安良这次进京一方面是拜祭父母,拜访老友,另一方面是劝说况施放弃翻案的想法,这件事解决了他才能放心的回家。所以去拜见陈景山的时候,他也把况施带上了。陈景山对他们说新帝继位以来,宣扬仁孝,注重教化,这个时候去翻案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况施的做法无疑是以卵击石。陈景山建议他们可以暗地里收集证据,但是要保护好自己,以静制动,千万不要冒头,以免引人注意、打草惊蛇,返过来对他们痛下杀手。好在况施在京城这些年也没少碰壁,陈景山的话让他茅塞顿开,他总算放下了翻案的念头,回乡奉养母亲去了。萧安良自己也长舒一口气,总算是保住了况施一条命。

冯文珍回去的心情比来京城的时候好多了,明明回去的时候少了妹妹和父亲,却一点也没觉得不适应。她静静的坐在内室,透过珠帘看着坐在外面借着一盏豆大的油灯看书的萧安良,摇晃的灯光在他的脸上晕开一道光圈,他目光炯炯、神态专注,这个样子她太熟悉了,守寡之后她还没有像今天这样思念过崔书瀚,萧安良跟他实在是太像了,不是长得像,是神态、目光和说话的口吻。冯文珍看的愣了神,都没注意到眼泪一颗颗的滚落。紫竹在一边看着,想上前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轻轻敲开了萧素素的房门。

萧素素正闹头疼,凌霄刚点了一炉薄荷香替她缓解头疼。紫竹一进门就闻到一阵清凉的香味,在潮湿阴冷的运河上闻到这种香味,越发觉得寒冷,紫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伤心的说道“三奶奶,您要不去劝劝我们姑娘吧,自从认识萧二爷后,她就总这样伤神,我知道她是想起姑爷了,可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您看她愣在那儿哭的这么伤心,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

“紫竹,你先别担心,只是这件事你要保密,跟谁都不能提起,刘姨娘也不行,青竹也不行,太太更不行。”

“三奶奶,我知道,我只是不忍心看着姑娘这么难过,她太苦了。年纪轻轻的就守了寡,又被太太不分青红皂白的给弄回家来。其实姑娘不想回来的,崔家对她很好,崔家太太都说了,会把她当女儿照顾,还准备在族里过继个孩子给她。姨娘,我也就是在您这儿说,咱家太太实在是太跋扈了。要不是您和刘姨娘常跟我们姑娘说说笑笑的在一处作伴,恐怕姑娘她早就熬不住了。”紫竹说着忍不住哭起来。

萧素素拉紫竹在她身边坐着“好丫头,你们姑娘没白疼你。只是这会儿我也没什么好办法。你们姑娘是有分寸的人,你就由着她去吧,我担心的倒不是这会儿。你就当什么都没听见、没看见,回去跟谁都不要提一个字,在姑娘面前也不能提。凌霄,你也是。这会子在船上她还能看见人,回去后见不着了才是难过”。

凌霄和紫竹都不明白萧素素是什么意思,总算是有人做主了,都似懂非懂的点头答应。

冯文珍在外面坐了一会儿,擦了擦眼泪,忍不住起身往外间走去,她的脚步很轻,萧安良一点都没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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