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我们俩继续前进。

“你说恶仗……是什么意思？”我忍不住问他。凛冽的寒风伴随雨水一起撞在头盔的玻璃上，就像打在我脸上那样，阵阵作痛。

“这场恶仗，恐怕是我们俩最后一次的背水一战了。”

听到这个答案，我不再发问。“最后一次”这四个字未免也太沉重了些吧？沉重得我连奋起反抗的气力都没有了。但“背水一战”这四个字又让我不得不振奋起精神来，只能坚强，不能胆怯，不能气馁。

等等……最后一次的背水一战？！

我心里咯噔了好几下，抬头眯着眼，朝距离这儿最近的山体望去，再往回一瞧，沉思了会儿，不由觉得诧异，连忙拍打切尔克上校的后背：“欸！这里不就是我们之前所经过的腹地吗！怎么又返原路回来了啊？！”

切尔克上校没说话，专心开着车，愣是不理我。

我整个人开始慌起来，想挣开皮带的束缚跳下车去，无奈这根皮带的质量实在是棒得没话说，他娘的捣鼓了好几下也没见裂痕。

我彻底崩溃了……原来之前大龙哥跟鹏哥的对话，除了他们两人参与其中，还有一个执行员，那就是切尔克上校，也只有他这个对浮都较为熟悉的人才有能力把我送出这里。

“为什么……为什么不先问问我的意见，先问问我肯不肯走？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做……”我趴在切尔克上校的背上哽咽起来。

原来，之于他们，我只是一个没必要携带的包袱，一块碍手碍脚的乱石。我的存在没有任何价值。在他们眼里，我充其量就是一个需要人保护和照顾的小屁孩，什么“背着五十公斤重的装备徒手爬上近乎垂直的峭壁”，什么“优秀的探协S级会员”，什么“冒险王”、“探险家”……统统都是狗屁！我就是一个没用的废物，一堆渣滓，一名弱者，还是一头怪物，呵……怪物……怪物？！

突然间，我感觉有道光芒穿透我的眼瞳，照进我的潜意识。潜意识里不断响起那个熟悉的声音——“你是一头怪物，你是一头不吃人、却不喜人的怪物。”

我是怪物。我是一头怪物……

“我是一头不吃人、却不喜人的怪物。”

“你说什么？！”切尔克上校一脸茫然地转过头来，问道。摩托车仍然行驶在前往谛郡的路上，凛冽的寒风依旧伴随着冰冷的雨水一起卷进屏障内。

我缓了缓神，深吸口气，平和地对他说道：“你之前不是问过我邹广益……也就是我老爸究竟是神明，抑或使徒，还是怪物这个问题吗？我现在就来回答你。”

“你……这是？”他依旧一脸茫然地看着我，还皱着眉。这次他连车都不顾了，一直死死地盯着我。

“我不知道老爸是归于哪一类的，但我知道的是……自己应该归于哪一类。”我说，“对于一头怪物，世人没有理由去剥夺他的自由，更无权裁决他的生死。我的生死听天由命，但我的自由，必须由我自己掌控。所以，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即使终有一刻会葬身于此，我也不怕。”

切尔克上校愣住了。这是我第一次亲眼所见，别人因为我而愣住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