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而知,如此独树一格的教授在学校会多受学生欢迎。很多学生只要一上他的生物工程学课,就会带上饮料零食,好好享受一堂单口相声。
“你知道吗?”在等开门的时候,秦晓岸和刘汉夫说,“我做了那么多年博士生导师,这一次是我觉得最有意思的。”
“是因为你的学生——我——特别聪明。”
秦晓岸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跟我处得多,都学会捧哏了?”刘汉夫微微一笑,“学生只是在阐述客观事实。”秦晓岸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脸颊,“怪不得,你的脸皮出现了病理性增生,回去我介绍几个著名外科医生给你把病灶切除了。”
师生说话间,屏蔽门打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敞的圆形大厅,大厅中央有四排大约五米长的长椅,正前方地板上写着“候梯区”三个大字,阳光从大厅西窗照射进来,让这个空荡荡的大厅更显静谧。师生俩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直到身后的官兵提示他们往里走,才反应过来步入大厅。这时候,一个巨大的影子在大厅中掠过,打破了大厅的宁静,师生循影望去,见一架巨大的武装直升机在旁边飞过。秦晓岸掏出他的酒壶抿了一口普洱茶,说:“谁会想到我带博士生竟然带上一艘自称来自一千三百年的人类飞船,说出来连我自己都不信。”
刘汉夫感觉到他的紧张,调侃他说:“你不是说这是最有意思的一次吗?你要是现在退缩还来得及哦。”秦晓岸一边往前走一边掰着指头说:“我的身体自幼就对三种行为过敏:瞻前顾后、悲哀忧愁和半途而废。所以我的人生观里没有退缩,就算明知是死路,我也得勇往直前,而且是要开心得像个七十公斤的孩子一样勇往直前。”
不管他所谓的过敏是真是假,刘汉夫都知道秦晓岸就是他口中所说的那种人。他认识秦晓岸已有六七年,他从未见过他有过上述的三种行为。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四年前师娘因病身故,丧假回来之后,他就像个没事人一样,照样和学生们侃东侃西,还把社交账号昵称改成“新晋鳏夫”,天晓得他独自一人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两人信步穿过大厅,走进一条狭窄的长廊。长廊上还有一扇屏蔽门,他们要经过更衣、消毒和确认身份等流程,屏蔽门才会打开让他们通过。过了屏蔽门,师生俩又走了一段,最后终于来到太空电梯下。这是一条呈两个方向相反的“凹”字的太空电梯,“凹”字的缺口是两个限载五人的电梯轿仓,据闻这条电梯足有四百五十千米高,从地面直透近地轨道,顶端是一个对接站,能与任何航天器对接。
“七百年前,载人航天还是用非常古老的大型火箭把人送上太空。”刘汉夫说,“五六千吨的一根火箭只有顶端那一点点大概百余吨的有效载荷,除去必要的设备和物资,留给人用的往往只有两三百公斤。那时候运个人上天,成本可是昂贵得不得了。”
秦晓岸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你还懂这些。”
刘汉夫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继续说:“到了大概四百年前,航天飞机开始量产普及,人们可以直接坐飞机飞到近地轨道与空间站对接,方便快捷还便宜,那时候中产阶层只要省吃俭用攒个三五年的钱,也能上天去看一看。而现在,世界上第一条太空电梯就在我们面前,人们上天的成本与火箭年代相比就像坐地铁一样便宜,说不好再过几年,上个天就会像去郊游一样。”
“你是在暗示我要组织一次同学远足吗?”秦晓岸爬上太空电梯的轿仓,系好安全带,“快上来吧,一千三百年后的科学技术就在我们头顶,咱们能不能上天交游,就得看上面到底有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