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朱大夫上一次入都城,已经十多年了。
此次刚来,就赶上皇宫多灾。
“大夫,你把我身上的针都拔了吧,扎着疼。”罗太后从昏迷中醒来,一位妇人正在给她施针,看着面善。
“太后娘娘,您这病,来得急。”朱大夫皱着眉说。罗太后已到古稀之龄,用上好的药材续命,怕是也撑不过两天了。
“人老了。”罗太后语气虚弱,艰难的转头,看向一边。
庆元帝和皇后站在床前,后面是跪在病榻下的皇子嫔妃。
“奥,皇上来了。”今早听闻景妃出了事,也不知怎么样了。
“母后,朱大夫位是神医,景妃的毒就是她解的。”皇后轻声说道。
“奥,景妃没事了?”罗太后的眉心舒展了些。
“是啊,太医都没办法,让朱大夫给治好了,您也一定没事的。”庆元帝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那就好。”罗太后微微点头,她已经没有太多力气讲话了。
“母后,您先别说话,让朱大夫好好给您瞧瞧。”看着罗太后的病容,庆元帝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
罗太后缓缓摆手。
“皇上,我知道自己什么情况,你让他们都退下吧,有几句话,我想跟你单独聊聊。”
“母后!”庆元帝声音带着哭腔,像是小孩子闹脾气一样。
“大夫,把针拔了吧,辛苦你了。”见所有的人都不动,罗太后顶着气重复了一边。
朱大夫看向皇帝。
庆元帝叹了口气,艰难的点点头。
朱大夫把针收了起来。
“你们也退下吧。”太后对皇后说。
皇后转过身去,神情哀伤,向众人示意。
待所有人都退下后。
“母后。”庆元帝愣在原地,不知说什么好。
在庆元帝的记忆里,罗太后还是那个一颦一笑,都让宫中嫔妃黯然失色的罗贵妃,是那个在御书房中训诫自己时辞色俱厉的人。
他的母后,怎么一下子就老了。
“当年的事,皇上还怪哀家吗。”那双望着自己的眼睛,神色清明。
庆元帝泪如雨下,只顾着摇头。
“有三件事,还望皇上答应我。”罗太后抬手,像从前一样抚上他颤抖的肩头。
“母后,请讲。”庆元帝悲恸道。
“第一,擎渊的国力,还没到米烂成仓的程度,入葬之礼,一切从简,切不可耗费人力财力;第二,朝堂上,争权夺利,自古就没有平息过,但皇上记住,无论发生什么,夏府在,国可安。”
罗太后咳了几声,抓住庆元帝的手,声音愈发低弱。
“第三,当年的事,是母后,对不住你,如今景妃无事,也算上天眷顾,皇后生性敦厚,以后哀家不在了,她也劝不住你,皇上自己要记得,切勿为了一己之私,断了擎渊百年基业。”
说完这些话,罗太后神色平静,像是完成了重要的任务,终于能够安心了。
庆元帝把脸贴在太后手心里,心里堵得难受。
这些年,他一直怄着气,对罗太后态度冷淡,殊不知,罗太后为自己,为擎渊付了多少心思,直到现在,还事事都为自己着想。
庆元帝闭上眼,眼泪滑落,那是罗太后在世间触碰到的,最后的温度。
......
青儿按照医嘱煎好药,夏青云吹了吹,递到杜若水面前。
“现在能跟我说,这药是怎么回事了吧。”这药闻着就苦,杜若水端过来,慢慢喝下去,神色如常,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将军,朱大夫在都城里,要不要派人打听一下她的下落?”杜若水喝了些清水,冲淡舌尖上的苦味,将话头岔开。
夏青云知道她不想说,朱大夫的事,他已经派人去打听了。
此时,皇宫中传来钟声。
“懿正宫的方向,是灏宸钟在响,太后薨了?”夏青云与杜若水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