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床榻上相互搏力。云蘅眉头紧皱,姬澈却好整以暇,嘴角还挂着闲闲的微笑,那模样那姿态仿佛在逗弄一只宠物。
云蘅动了真怒,拼尽全力却依然如泥牛入海,毫无作用。
然那素衫男子含着笑,双手随意一折,便将她的手腕强行翻转了过来。
顿时——千钧之力如排山倒海一般袭来,以至她的整个人似临泰山重压,内气凌乱游走,一时间如万蚁啮身,痛地叫她打颤。
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间滚落,一双深如寒潭的眸子却紧紧锁着他,漆黑的眼眸平静却沉冷。
啪……一阵细小的骨裂的声音!疼痛似乎到了临界点,云蘅猛地闭上双眼随即又睁开,脸色苍白,眸如夜染。
如此疼痛,她居然没有一丝呻吟?姬澈有些纳闷,戏文里不是常唱:芙蓉面,弱柳腰,远山眉,海棠颜,温语娇吟,莺莺燕燕?这才是阴阳万物中阴柔魅弱之态。
可如她这般的,坚毅不摧,哪怕形销骨裂都不皱皱眉的,戏文话本中竟从未提及过,姬澈难得有一丝兴味。
他松开自己的手掌,轻嘲一句:“徒有姬玖四十载内气,竟还是这般无用!”
方才一番争斗,他更确信这个女人尽管神魂微弱,却有师尊的苍灵之息。
她究竟是何人?姬玖已死,难道这一切还要从她身上寻起……
“张开嘴!”姬澈突然道,似料到云蘅不会听话,便干脆托起她的下颌,将一颗赤色的药丸塞进她的口中。
不知他使了什么法子,那药丸刚进了喉咙便化开,一阵清凉之感忽地席卷了四肢百骸,舒服至极!便是以前自行练功阻塞之处也如冰川融化泉水淙淙一般流畅无阻。
云蘅突然反应过来,猛地抬起头,看向姬澈!难道方才他是在帮她?
能通奇经八脉,对于习武之人而言可遇而不可求,虽剧痛无比却可一劳永逸。
他知道姬玖……
那么,他和先前掳她的男子是一伙的?
为何他将她抓来,却又要帮她?
云蘅冷冷地盯着他,眼神里是十二分的警惕——
“我说过,我不知道什么天枢经。就算你杀了我也没有用!”
姬澈轻笑一声,似乎很无所谓的样子。
“那东西不适合你练。”
云蘅以为他在羞辱自己差劲,盯着他的眼神愈加冰冷。
彼时,姬澈已经下了塌,慢慢踱步到案前,抽出一张小几,自顾自地摆上棋子。
“来,陪孤下完这盘棋,便放你离开,如何?”
那莹玉质地的棋子被他捏在纤长的手指间,格外引人注意
孤?谁人敢如此自称?
云蘅心头一动,他是哪国王侯?平夏抑或流丽?细细看去——
一袭广袖长衫,墨发披散于肩脊,面容俊隽无双,眸若星辰,眉间藏雪,令人不敢逼视。
即使撑着下巴,懒懒地坐在那里,也给人无比高华尊贵之感,昏黄的灯火在他的周身镀上一层金色的光影,朦朦胧胧,平添一丝神秘和疏离——
此等人物,从前世到今生,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还不过来……”那人眸未抬,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云蘅想了想,还是拢好衣襟走到几案前坐定。
天光已微亮,顶多再过一个时辰,便是她每日晨起之时,届时丫鬟便会进来服侍,更别提昨夜玉梨还睡在她的房里。
若是被人发现她通宵未归,这麻烦可就不在小了!
可眼下无计可施,只能陪他下完这一盘。
云蘅盯着棋盘正要落子,便听姬澈淡道,“孤的意思是,你可不能输,否则就别想踏出这山庄半步。”
“你——”云蘅怒目而视,将手中玉子一掷:“我不会下棋!”
“哦……”
姬澈手指把玩着一颗弃子,连头都没抬,漫不经心道:“如此甚好,那你便认孤做个师父,从此就跟着吧……”
师父?
云蘅气结,这人当真奇怪至极,行事毫无章法,一切随性而来,叫她分不清是敌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