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晖无奈之下叫住了自己班上的班长乔慧让她把所有的同学都带回教室,按照自己的位子做好,把窗户关紧。郑晖抬头望着天,突如其来的暴雨让这座北方小城的下午四点变成了让人惶恐不安的黑夜,不,那不是黑,那是像漫天阴晦的污物挟着数不清楚的蝗虫充满了整个的天地之间,正缓慢而不可阻挡的向这座城压过来,让人的心头愤懑,更充斥着恐惧的压抑。郑晖心头挂记的并不是这满教室叽叽喳喳的学生,而是那个仓皇跑出去的秦远,等班长向自己汇报完所有的情况确保了除了秦远外所有的同学都在,郑晖这才舒了一口气赶紧的找到隔壁班的刘老师苦求一番让他帮忙先照看着自己班里的这群孩子,然后在大风中艰难的摸回了教师办公室,向校长坦白了自己的重大失误,让一个学生走丢了。
“我早就跟你说过,这所学校就是这座城市的希望,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校长一改往日里温吞吞的感觉,他佝偻着的腰杆子挺的直直的手指着郑晖的鼻子责问着。
“是我的错,我现在跟校长您请示一下,我已经让刘老师帮我看着我的班级了,我现在赶紧的要出去找找。”
老校长给郑晖一个手电筒,嘱咐郑晖注意安全,找到了立刻给自己打电话然后抓着那个不知道积了多厚茶垢的杯子背起手往郑晖的初二三班的教室走去。
郑晖刚走出办公室的门就看见对面站着一个孤零零的身影,这个身影看见郑晖似乎想靠过去但又收住了脚步,风越来越大,郑晖打着手电靠了过去,刘琦闭着眼睛浑身发抖,郑晖一惊赶紧上前搂着刘琦把他拉进了教学楼。
“你先回去,老师去找秦远,他打人就是不对,你放心老师会好好批评他的。”
“老师···”刘琦说着说着就然就哭了,这哭声里似乎还透着一丝恐惧,郑晖打了个寒颤,但是怕再等会就更难找到秦远于是安慰了几句话,就往外走。
郑晖走出校门摸着学校外还写着建设四化的老墙,往秦远的家走去。
秦远家住在学校后菜市场的文明大院里,大院外的老树在风中痛苦的摇摆配合着老房子的木头窗户一起吱呀作响,窗户里不知是谁家黄豆一样的昏暗灯光透着一丝诡异。
郑晖走进秦远家的楼栋,抖了抖自己的脑袋,感觉都能听见沙子从自己头上掉下来的声音然后走到秦远家的门口连敲门带喊的折腾了好几分钟不见秦远出来,正准备再喊一嗓子对门的一位大妈,喊住了他:“别叫了,这个小孩今天就没有回来过。”
郑晖心头一凉,这样的天气秦远能去哪里呢。不敢耽搁时间郑晖掏出手机想给老校长打个电话,但因为手机没有一格信号只能作罢。突然郑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那些信息,秦远,鬼猫,河道。
郑晖突然感觉自己明白了一些事情,冲出了楼道赶紧往学校后的那个老桥赶去。
“秦乡”
“秦乡”
秦远在河道上一边摸一边走,小声的在喊着。整个河道上空无一人,河道的两旁只有一栋废旧的纺织职工劳动活动中心的两层小楼,这座小楼已经空了多年也没有任何的灯光,但秦远在摸了一遍河道后却走向了哪里。
老式的纺织职工活动中心上的红漆已被岁月侵蚀的只能看见纺织二字,秦远使劲的推着大门从老旧的铁锁封不住的门缝往里看着。
突然两个绿豆一样的眼睛一闪而过。
秦远的脸上浮现出笑意。他绕过大门爬上了一个矮墩子,将自己的身体塞进了那块破了玻璃的窗户里。
“秦乡,我给你带吃的了。”
“秦乡,外面的风好大。”
“秦乡,今天我打了一个我们班的同学,因为他叫你鬼猫,他好像知道咱们的事情,你问问妈妈她知道这个同学吗,他叫刘琦。”
“吱吱”尖利的爪子滑动地面的声音像是回应,一个浑身长满灰毛的动物弓着背缓缓的走到了秦远的身前,它打着响鼻,缩着脖子,僵直的女人脸此时被隐在了毛发之下,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显得特别的明亮。它的颈子坚实有力,如果说身体像是猫科动物的话,它的脸太像人了,或者说眼神太像人了!和贺老师见它时描述成的猫不同,它长大了,它现在几乎有一只豹子的大小!
秦远将它的前爪抬起心疼的抚摸一块新结的痂子。
“好了,不会再疼了,今天咱们就不去教室了,外面太黑了,我也不教你东西了,我们也不去教室了,我说说这前几天郑老师教我们的诗词吧。是唐朝诗人王维的诗,叫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我背诵给你听: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