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看着夏无言茫然若失的样子,司马尚依然不动声色地说道:“不错,虽有瑕疵,但大体过得去。”
“嘿嘿!”夏无言惊醒过来,轻笑一声,事实上,她自己也是同样惊讶,若说刀法一眼学会倒也罢了,可连矛法也是同样一眼学会,练习矛法时同样有连她自己也说不出的奇妙感觉,这实在是奇了怪哉。
“一眼学会,这还教什么?”司马尚暗自嘀咕一声,总觉得李牧那厮是来炫耀的。
可他转念一想,自己传授矛法,也算是她的师傅,就算她以后取得再大的成就,也有自己一份,说出去这老脸有光啊。
然而,看到夏无言反复摩挲长矛,如小鸡护食般生怕自己抢了的样子,司马尚心中满是悲愤。
“咳咳,那个,小离啊。”司马尚语气变得柔和下来,倒让夏无言有些莫名其妙。
司马尚叹息一声,又接着说道:“这长矛呢,伴你师傅我戎马一生,自是不能给你的。”
夏无言撇了撇嘴,听这司马尚的话,莫不是以为自己想占有这长矛?可是这师傅又是什么鬼?自己何时拜这老贼为师了?
“师傅?”夏无言不解地问道。
司马尚没好气地瞪了夏无言一眼,厚着脸皮说道:“老夫传你矛法,自然是你师傅,此事无需多言,现在与你说的是这长矛。”
夏无言瞪大了眼睛,小声嘟囔道:“这样也行?”
这老货居然没皮没脸,还耍赖。
“嘁,你这长矛也还是轻了,我还看不上呢!”夏无言翻了个白眼,本只是对这青铜长矛略感好奇,惊讶它的制造工艺,并没有占有的心思。
司马尚闻言,本是抚须的手指突然一抖,生生拽下一根胡子,痛的他嘴角直哆嗦。
“狂妄!”司马尚脱口呵斥一声,又觉失言,语气缓了下来,轻咳一声道:“徒儿啊,做人可不能胡说大话,师傅自是不会怪你,但你万不可在外人面前如此。”
“呐,给你。”夏无言随手将长矛抛给司马尚,看来这老贼进入师傅这个角色了,居然以长辈的口吻教训自己,虽说按年纪,也算是自己的长辈,可总觉得怪怪的,这师傅也认得太便宜了吧,拜师礼都没有。
场面一时间尴尬地彼此沉默下来。
“不过,我倒是听说一种长矛,长两丈,取上等韧木浸泡数年,裹葛布生胶而成,刀砍不断,可来回曲折,也比那木杆强啊。”
过了片刻,夏无言嫌弃地指了指被他先前扔在地上的木杆长矛,她所说的八丈长矛在后世称为马槊,造价不费,且难以成功,一般人远无法使用马槊。
“哦?此话当真?”司马尚眼前一亮,按照她所说,刀砍不断,又具韧性,那自是骑兵的神兵利器啊,赵军要是能够装备此长矛,岂不是所向披靡?还怕什么秦国铁骑,想到这里,他激动地问道,“可知具体如何打造?”
“额,我也是随口说说,怎么打造,我当然不知道。”夏无言尴尬地摇了摇头,她当初不过是了一下看隋唐演义,稍微了解马槊,又哪知马槊具体如何打造。
事实上,一杆上等马槊需要能工巧匠打造很多年,且步骤极为繁杂。
司马尚眼神黯淡,他又何尝不知,此等利器,又岂是一般人能够打造的。
“不过,据你所言,可是有人能够打造?”司马尚仔细斟酌了一番夏无言的话,仍抱着希望问道。
“这,呵呵,我也是听人说,过去很多年,那人还在不在,我也不知道。”夏无言连忙解释,生怕司马尚怀疑。
“哦?徒儿你是在哪里遇到如此良工巧匠?”司马尚上前一步,眼神一亮,如同死灰复燃。
夏无言扶额无奈,果然,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她信口胡诌道:“当年在上党时,隔壁住了一户避难的邻居,少时跑去玩耍,曾听他所言,具体如何打造,倒是没听说,有没有说的那般效果,我也是不知道的,本还以为军中该有此物。”
“想来便是了,上党早先属于韩国,而韩国宜阳兵器天下一绝,如今宜阳被秦国所取,你口中所说的那人,必然是流离到上党的韩国工匠,可惜韩国国君昏聩,有此良工,却不加珍惜,可恨可叹啊。”
司马尚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如今兵灾连连,那人多半早已身死,又何处可寻?
夏无言松了一口气,赶紧转移话题道:“兵器虽然重要,但兵力最终还是看统帅以及士兵,若是将帅独当一面,统筹全局,将兵上下用心,令行禁止,必能所向无敌。”
司马尚再次眼睛一亮,颤声道:“好一个上下用心,令行禁止,简单八字便说出了练兵之道,你知兵法?”
“啊?没看过兵书,”夏无言愣了愣,后悔自己乱说话,硬着头皮说道,“我信口胡说的,司马将军随意听听便罢了。”
司马尚激动地拍了一下夏无言肩膀,高声道:“不,很多人读了一辈子兵书,都不及你来的明白。”
“老夫总算明白大将军的用心。你不错,不愧是老夫的徒儿。”
夏无言蹑怯一下,差点摔到,暗自腹诽,这老贼下手没个轻重,还疯疯癫癫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哈哈,虽说没那八丈长矛,你也勿需挂怀,老夫定当送你一柄绝世长矛,就当你为师送你的见面礼。”司马尚大笑一声,心情颇为愉快,徐老儿,你的镔铁长矛,老夫可要替徒儿取了。
夏无言白了司马尚一眼,这老货真当自己是师傅了。
“既然你已学会矛法,明日便不用再来军营,身为女子出入军营,多有不便,但平日里仍需苦练,七日后,为师要亲自检查你的矛术,你且去吧。”司马尚满意地看了一眼夏无言,心中始终难掩激动,虽说一将难求,可这眼前的人不就很有潜力吗?
她是女儿身又如何,上得战场杀敌,未必不能成为一代名将。
“也需多加研习兵书,想来大将军府是不缺的。”
听说不用来军营,夏无言乐得清闲,开心一笑,老贼为人也不是那么差劲,转念又想到了现在不知在哪里养伤的李鲜,怯怯地问道:“那李鲜兄长?”
“他?就在军营养伤好了,明日跟着一起训练,让他死不了便是了。”司马尚一听到李鲜这个名字,立刻变得不耐烦。
一句死不了堵死了夏无言的求情,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能怎么办。
李鲜啊,不是兄弟不救你,实在是老贼太强大!夏无言在心里为李鲜默哀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