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代地的阳原城算得上是这里数一数二的大城,条砖垒筑的城墙高四丈有余,门洞内的铺石路行人车马踏得光滑入镜,作为连通燕赵交易的重要城市,阳原城进出的行人络绎不绝。
踏在悠久的青石板路上,夏无言心情一阵大好,东张西望,感受这个城市的市井气息。
几番打探找寻之后,她们走到了一条安静的街尾,那朱砂书写的“徐剑坊”几个大字,便高高悬在她们眼前。
整个徐剑坊是个宽大的院子,没有太奢华的雕饰,即便作为迎客的大门,也只是白石青瓦堆砌,院外白墙环护,绿柳周垂,倒显得古朴静谧。
徐剑坊黑漆大门禁闭,周围看不见一个人影。
夏无言阔步走到门前,轻轻拈起门衔,重重地扣了一下,富有节奏感的叩门声便在安静的街道上传散开来。
就在这一瞬间,夏无言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在某个暗角,有人似乎正在窥探她。
这种感觉,仿佛是被毒蛇盯上一般。她猛然回头,凌厉的目光四处搜索可疑的人,那种感觉似乎又如潮水般渐渐消退。
随着一声悠长的开门声,那扇厚重的铜门缓缓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一个老者从门里探出了身子,面带不悦。
老者沧桑却又隐带怒意的声音传来:“先生何事?”
这几日自从徐夫人闭关铸剑以来,总有很多人来此试探打听,他们听闻徐夫人正在铸练一柄绝世神兵,自然垂涎三尺,欲夺此神兵。
老者作为管家,烦透了这群所谓的江湖草莽,顺带着以为夏无言也是前来求问之人,自然没有好脸色。
夏无言皱了一下眉头,又望了一下街头尽处的黑暗里,压制住心中恼怒,不知哪个鼠辈行此勾当,若让她知道,必定给他好看。
南宫燕也觉察到了异样,顺着夏无言的目光,她悄身飞入那片黑暗中。
见面前的少年没有答话,反而不时回头侧望,显然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老者脸上浮现一层愠色,沉声道:“先生若是无事,还请莫要打扰。”
“等一等,司马将军令我前来,说是徐夫人要与我一唔。”夏无言恭敬地说道,心里却在为南宫燕担心,她自是放心南宫燕的实力,而那暗中之人亦非善辈。
“可是司马尚?”老者暗暗心惊,这少年居然能与司马尚惹上关系,而那司马尚与家主交情匪浅。
“正是!不知徐夫人可在?”夏无言向门里瞄了一眼,这里的气氛让她感觉有些怪异,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只想着尽早了结此事,返回善无。
“这,先生可有请柬?”老者面色再次紧张。
夏无言闻言一怔,临走时师傅可没说需要请柬,可她转念一想到,大门大户的拜访并非那么简单,礼节众多,一时埋怨起司马尚的不靠谱,这老货必定是忘了给自己请柬。
“请转告徐前辈,就说司马尚徒弟前来拜访。”夏无言微微抱拳一礼。
“俞管家,是谁在外面?”
就在老者左右为难之际,门里传来一道气息衰弱的声音,被夏无言清楚听在耳中,同时她也听出了那人似乎有病在身。
“大少主,来人据称是司马将军徒弟。”老者躬身说道。
“司马叔?还不快打开大门有请,磨蹭些什么?等等,我来亲自迎接。”那男声再次传来,这次却带着愤怒,还带着几分激动。
黑漆大门被彻底打开,里面似乎又暗了几分,一个裘衣男子快步走了过来,大概三十岁上下。
“贵客到访,失礼之处,还请见谅。”男子微笑着,向夏无言遥遥一礼。
夏无言恭谨地还了一礼,“在下夏无言,见过……”说到一半,她突然不知如何称呼眼前男子,依年纪看,也不像是徐夫人,听得老者喊他大少主,莫非是徐夫人之子?
“见过徐少主。”夏无言迟疑了一下,说道。
这时,南宫燕脸色不悦地从那黑暗处返回,走到了夏无言身旁,眉头紧皱,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在下徐寿延,见过两位,有请两位光临寒舍。”徐少主微笑着侧开身子,让出一条路。
“在下夏无言,舍妹南宫燕,多谢徐少主。”夏无言浅笑一声。
南宫燕轻轻点了点头,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今日夜色已至,两位不如在舍中先行住下,家父近日正在闭关铸剑,未能及时相见,还望恕罪。”徐延寿听到两人姓氏不同,想必多是家事,也未再问,揖了揖礼说道。
“如此也好。”夏无言点了点头,眼下也能如此。
“俞伯,好生安排两位贵客。身体不适,我便先行告退。”徐寿延轻咳几声,又在仆人搀扶下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