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燕紧紧盯着那个双刀黑衣人，生怕一不留神他又不见了。

她循着悠长静谧的小巷缓缓走了过去，像是走了几年那么久，每走一步，过往的一幕幕在她脑中渐渐清晰。

眼前的画面来到了五年前。

“师弟，你怎么这么笨，这一招练了这么久还不会。”

少年南宫燕叉腰站在高渐离面前，嗤笑着看他一次次摔倒，一次次站起来继续练刀。

“看好了！”

少年南宫燕抢过少年高渐离手中的双刀，演练了一遍刚才的招式。

高渐离垂头低声感激地说道：“谢谢师姐！”

“好啦，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师姐！”南宫燕揉了揉高渐离的头发，突然觉得有一个师弟真的很不错。

“师姐，师父什么时候回来？”高渐离一边刷锅一边问道。

“等你把碗也刷完的时候，我再告诉你。”南宫燕翘腿坐在树枝上，眯着眼笑看着高渐离。

“啊？还要刷碗啊？”高渐离闷闷地撅着嘴。

“哼！那我还得做饭呢！还得给你洗衣呢！”南宫燕翻了个白眼。

“哦！”

……

“师弟，闭上眼睛！”

高渐离乖乖闭上眼睛，一个用草编织的蚱蜢便出现在手心。

“什么东西啊？凉凉的。”高渐离好奇地问道。

“自己看咯，看你整日没精打采的。”南宫燕撤开手掌，走到高渐离面前，掐了掐他的脸蛋。

“哇！谢谢师姐！”高渐离睁开眼睛，看着那栩栩如生的蚱蜢，惊叫一声。

南宫燕眼睛弯成了月牙，一笑之下，两个小酒窝就生了出来。

……

“师姐，有一天我会保护你。”夕阳下，高渐离轻声对身旁的少女说道。

“好啊，不过现在还是我来保护你，小弟。”南宫燕浅浅一笑。

“小弟？”高渐离不解地问道。

“是啊，很早之前我便希望有个弟弟，那样我可以不用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自己对自己说话，不用在师父外出时一个人吃饭……”南宫燕悠叹一声。

“师姐，我会陪你的。”高渐离展颜一笑。

“好啊，可不许骗师姐！”

……

“师父，师弟他，走了？”南宫燕失魂落魄地站在树下，不停地望外看，心中甚至期待着高渐离会突然出现，笑着看着自己说道：师姐，我不走了！

那一刻，南宫燕终于体会到了她娘当年的心情。

“燕儿，进来吧，他不会回来了。”年老的师父叹息一声，轻唤着南宫燕。

“不会回来了？他说要陪我的，说过的话，怎么可以不算数？”南宫燕使劲摇头，哽咽道。

“唉，他长大了，有了自己的选择，随他去吧。”师父眼中带着一抹伤感，轻轻走到南宫燕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

从那以后，南宫燕再也没有见到高渐离，她又开始了一个人自言自语，直到后来，自己也烦了，开始变得少言少语。

她总以为有一天高渐离会再次出现，可直到匈奴袭击了村子，乃至师父去世，高渐离都却没有出现，在她心里，当初真的以为他已经死了。

南宫燕眼前的画面突然破碎开来，一切又回到了现实。

“对不起，师姐，我……”高渐离默默地垂下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师弟，我明白的，这些年，你还好吗？”南宫燕抹去眼角的泪痕，笑着问道。

时光仿佛又回到了过往，回到了那些年的青葱岁月。

“我，还好。”高渐离轻声回应，心里却是苦笑。

那年离开师父之后的事情，梦魇般出现在他面前：多年前的灭门之仇，犹如大山一般压在他的心头，几经辗转，他又找到了当年杀害他们全家的山贼，可惜寡不敌众，他力竭被俘。

在他濒近昏死时，楼阊带着魅黎和南叔到了，他们杀光了所有的山贼，也救下了他。为表谢意，这些年，他一直跟随着楼阊。

可是这些年真的好么？他杀了很多人，甚至不愿去分清好与坏。

“师姐，你呢？”高渐离收起了双刀，颤声问道。

“我？去了趟草原，为师父和村里人报了仇，后来被姑娘所救。”南宫燕低声说道，在她面前仿佛还是原来那个师弟。

高渐离一把抓住南宫燕的双臂，面色苍白，疑惑地问道：“师父，他去世了？”

南宫燕默默地点点头。

高渐离身体猛然一抖，往后退了两步，缓缓蹲下，喃喃自语：“师父，他，怎么会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