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匹战马一前一后在阳原县边界的山道上小驰着,马背上汗不多,但看起来风尘仆仆的样子,一看便知走的路不算近了。
过了山谷,依然是那几间简陋的茶棚,在那茶棚之中,依稀有男人哭泣之声,夏无言愕然望了过去,只见茶棚外有好几个膘壮汉子,手中提着刀棍,凶神恶煞地逼问那些跪地哭泣的人。
听到马蹄声,那些汉子赶紧回头,贼兮兮地盯着驾马而来的一男一女。
夏无言打量了一番那些汉子的衣着,忽然想起了十日前被他所伤的黑脸壮汉,一下子猜到了眼前这些人多半也来自附近山寨,在这里打劫过路人。
眼下那些跪地的人一个个面如死灰地磕头求饶,在那人群当中还有几个衣衫被撕烂的女子,捂着脸哭哭啼啼,在他们脚边还有几个死去多时的人。
夏无言叹息一声,在李牧治下,还有这些胆大妄为之人,她也不能放任不管。
夏无言翻身下马,与南宫燕走到人群当中,惹得山贼们一阵放声大笑,他们哪里见过自己送上门来的傻子。
贪婪的目光在两匹膘肥体腱的大马上停留片刻,又转移到了南宫燕脸上,匪首暗暗一喜,好一个标致的小姑娘!
南宫燕目光一寒,冷冷望了一眼那些眼珠快掉出来的山贼,露出一抹嗜血的冷笑。
看清了来人的面貌,不过是一个文雅的先生和清秀的女子,跪地人脸上的惊喜也随之消逝,马上转变为绝望。
“你们,赶紧过来乖乖跪下!”为首的山贼激动地呵斥一声。
“哦?”夏无言浅笑一声,又看向南宫燕轻声说道,“没见过这么找死的。”
“那便杀了!”南宫燕寒声说道。
“留一个吧,就刚才那个说话的。”夏无言边牵马过去,边摇头说道。
山贼头子听到他们的对话,一下子警惕起来,沉声骂道:“你找死,那老子便送你这小白脸上天。”
众山贼呼啦一声冲了过来,在那蹩脚的动作里,是泯灭人性的杀戮,也不知多少行人葬身他们之手。
突然,一道黑影瞬间消失,如清风一般吹过,带着一些凉意,那些山贼愕然望着彼此,惊恐发现对方脖子上有一道浅浅的伤痕,似昨晚天边挂着的残月。
黑影轻轻落地,正是南宫燕,在她手中的双刀上,带着几滴血液,从刀尖缓缓落下。
“这般死法,倒是便宜他们了!”夏无言叹息一声,缓缓走近南宫燕。
那些山贼不解其意,只觉得眼睛越来越疲倦,在合上眼睑的那一刻,分明看到身边的同伴一个个倒下。
山贼头子吓得脸色苍白,手中的刀早已掉落下来,扑通一声跪地,嘴唇颤动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那些本是跪地的人,一下子破涕为笑,挣扎着站起来,对南宫燕一阵告谢,可南宫燕一脸冷漠理也未理,让他们讪讪地不知所措。
夏无言发现店里桌翻凳歪,一片狼藉,寻了一副稍微好些的桌椅,弯身坐下,喊了一声店家,那小厮惊慌地走出店外,见了死了一地人,腿都快吓软了,哆哆嗦嗦地看着那个有些熟悉的人说道:“小人,小人在,不知客人有何吩咐?”
“来一壶干净的茶水,和茶杯,若是不干净小心你的店。”夏无言笑了一声,笑声中满是威胁。
小厮战战兢兢地跑回店里,很快取来了一副新的茶杯,又拎来凉好的茶水,颤声道:“客人慢用!”
夏无言招呼一声南宫燕,待南宫燕过来坐下后,她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面如死灰的山贼头子。
这时,那群被解救的人中突然扑过来一个年俞半百的老者,跪在桌边大哭:“两位侠士,请救救我的女儿,救救她吧,我那可怜的女儿,从小就没了娘,我那……”
夏无言皱眉说道:“老人家,别哭了,先说一下缘由。”
那老者连忙抹了抹眼泪,大概见到南宫燕方才干净利落地杀死一群山贼,使他心中泛起了一抹希望。他就像是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忙不迭地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原来这一伙强盗外出抢劫遇到了这寻亲的老人家和女儿,老人家吓得昏死过去,而他女儿长的甚是美貌,便被抢了回去。
“求求你救救我们,我们的财物都被抢了,可怎么活?”
老者说完之后,周围的人纷纷诉苦起来,叽叽喳喳,弄得夏无言心烦意乱。
从他们的哭诉中,夏无言也得知,那一伙强盗经常抢劫过路的行人以及商旅。
“他们在哪?”一道深沉的声音传来,夏无言闻声愕然,抬头望去,却是手持木剑而来的盖聂。
人群立刻哑声下来,竟无人知道那些山贼在哪。
夏无言凝眉看着盖聂,她本是听觉极佳,一时被哭声弄得烦躁,竟没有注意盖聂的到来。
盖聂也注意到了夏无言不善的目光,面不改色地郑重揖首:“夏先生!”
夏无言突然一笑,轻声说道:“真巧啊!你若是要帮他们,不妨去问问那人。”
夏无言指了指地上跪着的山贼头子,吓得他马上垂着头。
盖聂沉吟了一下:“夏先生不一起去吗?”
夏无言浅笑着摇摇头,说道:“我本就不是侠士,不过路过此地而已,这种事情自然交给你们这种侠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