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本将爆发的瘟疫就这样被扼杀在摇篮之中,服下药汤的患者也渐渐恢复了生机。
不止是那些自认医术高超的医师,就连李信、蒙恬还有王贲这些秦军全都对夏无言敬若神灵,连令人闻风丧胆的瘟疫都治好了,还有什么是她不会的?
自那年一战,夏无言战胜秦国将领之后,军中没有一个人不服她,如今俨然将她当成了主心骨。
“流民一事,多亏了师父!”乘在马车上,秦王笑着对夏无言说道。
夏无言伸了一个懒腰,撩开车帘望着窗外,见驿馆已经到了,笑着回应:“好了,师父已经到了,小政你早些回宫吧!有事明日再说。”
秦王满含笑意望着她下车,然后走远,甚至希望刚才那段路永远走下去,没有尽头。
回到驿馆的夏无言,蹑手蹑脚地走到南宫燕的房间前,见房间里的烛火还亮着,而南宫燕正坐在桌前,一脸担忧之色,她心中一暖,又有些愧疚,轻轻走了进去。
南宫燕闻声猛然抬起头来,脸色如同幽昙一般绽放,她站起身来,走到夏无言面前,一下子抱住了夏无言,竟小声哽咽起来:“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傻丫头,我福大命大,一点事没有。”夏无言心疼地揉着她的头发,低声安慰她。
“嗯,下次可不许留我一个人……”南宫燕嗔声说道。
“一定一定!”夏无言轻轻笑着,将她扶到桌边坐下,自己也在一旁坐好,“你猜我今日遇见了谁?”
南宫燕茫然摇头,眼睛微红,夏无言轻声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听得南宫燕膛目结舌,她没到那秦王居然是认识的那个少年,而夏无言竟然帮助秦国解决了流民与瘟疫,若不是她了解夏无言的秉性,差点以为她投靠了秦国,可转念一想,姑娘向来心善,做这些也是情理之中。
一番秉烛夜谈,眼看已快到凌晨,夏无言打着哈欠让南宫燕早些歇息,自己走回了房间,唤来还未睡下的侍女,打来热水,畅快地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上干爽的衣衫,倒在床上便睡了过去。
翌日早朝,吕不韦一脸阴沉地站在百官之首,昨夜已有家奴向他禀报了大王一天的行踪,听闻大王亲自安置了流民,解决了瘟疫,心里大为不悦,这本是自己的事情,可却被大王做了。
在他眼里,大王就该待在宫里,政事交给臣子即可,如大王这般,越俎代庖,已经有些过分了。
“听闻大王昨日出城,不顾万金之躯,与那流民为伍?”吕不韦手持笏板上前一步说道。
“仲父何来此言?寡人眼见黔首之苦,心痛万分,你们不愿安置黔首,只好由我这个大王亲力亲为。”秦王似笑非笑地看着吕不韦,一改往日低声顺从的模样。
吕不韦听了心中大为震惊,今日的大王居然敢反驳自己,更令他难以置信的是,在大王的话声中隐约还有指责的意思,他还是以前那个大王吗?
同样惊讶的还有凭借夺赵十六城的左相甘罗、本是楚国公子的御史大夫昌平君熊启,他们开始重新审视那位端坐在王位上的大王,才发现大王身上似乎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霸气,那种霸气让他们不由自主地垂下了头。
原本暗中站在秦王这方的大臣欣喜若狂,大王终于打算向吕不韦摊牌了,吕不韦权倾朝野多年,早就惹得他们不快,他们又哪里会放过这个良机,纷纷指责吕不韦赈灾不利。
吕不韦浑浑噩噩地从大殿走了出来,他还清楚记得大王的那句话:“诸位爱卿也莫要责怪仲父,所有政事全都落在仲父身上,难免会有疏忽,寡人于心不忍,这赈灾一事便由寡人亲自处理。”
他抬头望了一眼烈日,冷冷笑了一声,既然你要夺权,你要赈灾,那便让我看看你有多少实力。
下朝之后,秦王便来到了赵国驿馆,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李信等人,听闻夏无言还在睡觉,他吩咐侍女不要前去打扰,便待在驿馆里等她。
这个时候,春平侯焦躁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按照礼仪,他本该去拜访,可又拉不下脸面,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好多遍,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拜见秦王。
秦王打量了一眼面前的春平侯,见他面色忧郁,一下子便明白了缘由,对于这个两次入秦为质的赵国公子,嬴政暗暗有些同情他,可谁让他是赵国除赵王外最尊贵的王族,他不来难道让赵王来秦国当质子?
“春平侯可还过的习惯?”嬴政淡笑着问道。
“回秦王,外臣,外臣心忧故国,睡不踏实。”春平侯苦着脸回应。
“哦?竟有此事?可寡人听闻,赵国上下无不为春平侯你来秦国欢欣鼓舞,而你却惦记他们?”嬴政玩味地望着一脸尴尬的春平侯,好整以暇地看他如何回话。
春平侯肃然道:“外臣在赵国日夜殚精竭虑,可他们愚昧,竟言外臣媚上,此乃大谬矣……”
“噗!”一声嗤笑传来,春平侯恼怒地回过头,却发现夏无言站在房间门口掩住了嘴,挤了挤眼睛,打了个哈哈说道:“啊,是春平侯啊,您继续,刚才就是李信又逗我发笑,绝对不是在笑你。是不是啊,李郎中令?咦,李信呢?刚才明明还在的。”
春平侯一见是夏无言,怒气也消散了一半,要说赵国之内,他不恨的几个人中,便有夏无言。
“你今日这么早来找我做什么?”夏无言看了一眼面含浅笑的嬴政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