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生话题转的十分迅速且突兀,赵元侃楞了一愣。
“王爷,还是借一步说话,在下人面前,还是要留些颜面,诚如王爷所言,你们二人是夫妻,王爷的颜面就是王妃的颜面。”阳生宛若主人,指引着赵元侃到了一旁的空屋。
“明人不说暗话,王爷有多少珍爱王妃之心,如今的韩国公府有目共睹,韩国公府对王妃的珍重想必王爷也已看见,皇家的婚事比不得寻常百姓,寻常百姓若是不喜了,娘家还能做主和离,王妃与王爷却是困在一根绳上,绳子动了,绑着绳子的另一头必然撼动,既无解法,韩国公府自然了然王爷是所作所为是为何。”
阳生一语点破,无论潘美如何爱惜这个女儿,无论潘美怎么痛心疾首,无论潘惟清在家中,已经跳嚷着要和离,要找官家解除婚约,潘胡氏坐镇韩国公府,依旧只能放了刘氏。
放了刘氏,无论绳子如何动摇依旧坚固,刘氏死了,难保赵元侃会不会亲自剪了这根绳子,然后鱼死网破。
既不能和离,又不能撼动赵元侃,只能作壁上观。
赵元侃正是清楚个中门道,他从不担心韩国公府会弃了他,他只怕韩国公府一直持中旁观。
可潘挚的事情,一直都是意外,赵元侃忽然好想告诉眼前的潘六郎,好想解释清楚,张口欲辩时,却发现辨无可辨,桩桩件件,哪个与自己没有干系了。
“自紫宸殿求娶后,父亲一直在观察,你虽行事莽撞,父亲却看中你的仁德,你对刘氏之情,父亲看在眼底,任何时候韩国公府绝不会拿此事作为要挟,这是潘氏一族给王爷的承诺,如今还请王爷给潘氏一族一个诺言,任何时候绝不会废弃正王妃。”
阳生的话,狠狠咬在“正王妃”这三个字上,皇家婚姻,和寻常百姓,对待正室一事相同,男子终身只会有一个正室,正室殁了,续娶只能称之为继。
赵元侃几乎在阳生话语落下的瞬间,说道:“我从未起过要弃三娘的念头,无论舅兄信与不信。”
阳生有了片刻的错愕,眼眸底下埋下失望,只是瞬间,他恢复平静,“大皇子如今只是个庶人,以往的势力虽已瓦解,总归会有些忠心为主之人,王爷只须收集起这些人马,与许王对抗自是不难,王爷想要为大皇子报仇,还须细细谋划,国公府不需要倚靠权势,却可以在任何时候都只是韩王的后盾。”
“你们知道许王的事?”这时轮到赵元侃惊讶,许王的事,韩国公府竟也知晓……
“难道是三娘告知,不可能,她绝不会说。”赵元休腹诽着。
“父亲要我带的话就是如此,惟生冒犯,韩王妃康复之时,韩国公府便回把这座院子归还韩王。”
话毕,阳生向赵元侃拱手一礼,转身欲走,赵元侃急道:“可否让我见见三娘?”
阳生并没有回身:“挚儿还未清醒,我会劝她。”
七月的东京城,凉风徐徐,天有些阴沉,伴着微微小雨,夏秋交际之初,常常让人感觉时热时冷。
尤叔也不知道,到底是变天了还是王府气氛压抑,让人感到凉意。
又见环玉院的铃兰小娘子带人来领饭食,他凑上前,就问王妃近况。
铃兰笑说:“好多了,多亏了六郎君,请来的大夫是极好的。”
尤叔面色略有尴尬,铃兰的话有意无意中,表明了王爷对此事并不尽心,他装作不知,朝开宝寺方向拜了拜:“那老叟定然要去开宝寺还个愿,愿王妃康泰。”
“多谢尤叔。”
铃兰领着众人回到环玉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