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星辰,天幕低垂。有风呼啸而过,刮在脸上只觉像钢针扎在脸上一般。更别说他还穿着一身湿漉漉的衣服,只觉得这风钢刀利刃般。魔界寒潭,名不虚传。
穷山,恶水。
还有一个老妖婆。
想到此行的目的,玄邶默默叹了口气。想一想他也是神界数的上号的人物,并且还有虚空血脉,活到如今也才将将四千岁,也称得上的年少有为了。在这六界中,虽不如师尊一样德高望重,却也不容小觑。
然而年少有为的他,在一个时辰前,刚刚撕裂虚空现身,还未落地,就被那个老妖婆一掌拍飞。
“到了我门前还敢御空飞行,没长腿吗?滚出去!”然后一个巨大的巴掌过来,直接煽飞。
听听这话说的,本是十万火急的事谁还能慢慢走过来。他刚刚遁过来,还未来得及落地就来这么一遭,直接被打到数十里外的寒潭里。还不敢争辩,只能一步一步走回来。
终于到了。
方才刚出虚空就被拍飞了,也没仔细看,这会儿看着眼前的小木门也有一丝诧异。魔界三大魔尊之一,魔尊的居所的大门,居然就是眼前这么一个小木屋?
“晚辈玄邶,拜见尊上。”
“我记得,六界之中素来有传闻,九真现仙神灭,你可知?”说到此处,里面的人似想到了什么,“也对,你师承应离,向来是不怕死的。”
九真现仙神灭,这个传闻玄邶是听过的。传闻中这位魔尊对仙神两界仇恨极大,脾气也颇为古怪。她刚入魔界那会儿,两界不知有多少人闹着要将她打杀。只是来一个,陨落一个。甚至有一次,她直接杀上天宫,废了那天宫二皇子的仙脉。偏偏法力高强,神出鬼没,着实让人奈何不得。没而明面上能打过她的那位,正是自己那师尊——上神应离。
可偏偏,唉,不可说不可说。
近几千年来这位魔尊行踪成谜,倒是鲜少出现在人前了。不过家长长辈都叮嘱过,招惹谁也别招惹这老妖婆。
说起来,玄邶有幸见到过这位魔尊。已是一千多年前了,两句话的时光,在漫长的岁月里有些模糊不清了。只记得那满身的黑袍,压不住的流光潋滟。
双手举过头顶,躬身行礼。
“晚辈此次前来乃是奉师尊之命,与魔尊有要事相商。因时态紧急,若有冒犯之处,请尊上宽恕。”
“这倒是稀奇了,我竟是不知,神魔两界之间还有不见血的要事?不怕死就进来吧。”
只见眼前那木门缓缓打开,随着嘎吱嘎吱的声音,门后的一切也慢慢展开来。眼前浮现的是青石板铺成的路,只是青石板下并非泥土,而是一眼望不见的虚空。路的尽头也无房屋,只有一把椅子悬浮在虚空之上,那像是人间最常见的藤椅,椅子右侧悬浮着一面镜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整个空间全是黑色的虚空,只有那一椅一镜漂浮,竟是有一种说不尽的孤寂。
玄邶顺着青石板走上前去,默默数了数,最后一块是九十九块。眼角扫过,只看见长长的裙摆坠在空中,怕有冒犯,他也未曾抬头。只是觉得她应是在微笑,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
说吧,什么要事,能让你赶着过来找死。”
听了半晌,九真总算明白了前因后果。
“所以,应离那倒霉面瘫先是被仙帝暗算禁锢了神力,然后被天谴落了神雷,劈了个神魂分离。最终神魂通过潮镜散落到了衍生小世界?还被仙神两界禁锢了肉身?无法重聚神魂?”说到这里九真也忍不住笑了,“这两界的蠢货真是越来越多了,这是赶着找死呢还是赶着找死呢?”
妖界冥界势微,魔界倒是时不时骚扰一下,只是大多都是小打小闹不成气候。安逸了几千年的仙神两界,居然向应离下手了。也亏他们想的出来,应离是上古最后一丝神脉,不死不灭。那就给你禁锢在小世界里面,神魂分裂之际,浑浑噩噩地被小世界同化,久而久之也就变成了小世界的一部分。分而化之,然后天地间最纯正的神族血脉就这样变成一个个衍生小世界的养料。
而那肉身,只剩空壳一具。想到这里,她又觉得乐不可支,估摸着这会儿与她齐名的那两个魔头,正在暗处招兵买马只等一朝把那天上的一群蠢货剁吧剁吧了。
只是……到底有点可惜了,神界一堆又蠢又毒的人里面少有的良善人就这么栽了。
“你师父正神之身,怎么会有天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