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陛下,熊廷弼所犯之无谋者八、欺君者三,皆为重罪。其中欺君大不敬之罪,更是罪不可赦,当初陛下仁厚,仅罢其官职,今日若让这罪大恶极之辈,有戴罪立功之机,恐怕日后,更有效仿者欺君,敢问陛下,若出此等事情,该当何如?”叶向高正声反问道。
朱由校那商量的语气,已经让他这种人精,摸到了皇帝的底细了。
很明显,朱由校虽然想赦免熊廷弼,让他官复原职,经略辽东。
可是,就算作为皇帝,朱由校也没办法去改变熊廷弼身上背着大罪的事实,而这也是叶向高敢语气这么重反问朱由校的原因。
只要朱由校没办法证明熊廷弼无罪,叶向高就有能力保证,有他当一天首辅,这熊廷弼就别想去辽东当经略。
甚至,若是出了岔子,叶向高也敢直接用那熊廷弼被弹劾罢官的“欺君者三”的罪名,直接让东林党人再翻出来,逼迫皇帝处死他。
反正,欺君大不敬之罪,这么好的罪名,叶向高仕宦多年,政治经验丰富的很,这次对付熊廷弼,又怎么可能不好好利用呢?
“……”闻言,坐于上首的皇帝朱由校沉默了,不敢回复叶向高的话。
君权不可欺,就是东林党人逼迫敢在朝堂逼迫皇帝妥协,可也不敢逾越这个规矩,对于皇帝,明面上都是非常尊重的。
可现在,熊廷弼已经因为欺君被治罪罢官,朱由校若是让他戴罪立功,这不是让作为皇帝的他自己,把君权从封建王朝的神授权利,推下神坛吗?
在江山社稷和用实干能臣中,朱由校毫无疑问,只能选择前者?
而此时在朝堂上,任凭东林党人弹劾他,却没有辩解说话的熊廷弼,听到叶向高所言,心里也是登时一个激灵,暗道叶向高果然不愧是二度入阁的首辅,直接就抓住他身上的要害了,也不知道有叶向高带领的东林党人在,他的这次起复,还能不能顺利进行下去。
想到方从哲信中所言,熊廷弼心中只能祈祷,但愿方从哲没骗他,若这次起复成功,那些恩怨,他不计较也没问题。
一旁,等了半天都没听到朱由校回话的叶向高,心里面更是有底气阻止熊廷弼起复了。
很快,叶向高开始威逼道:“陛下,熊廷弼罪名未清,不可起复,还请陛下以江山社稷,朝廷纲纪为重,三思而行。”
这话说完后,只见朝堂上其他东林党人,互相对视一眼后,也是纷纷出列,行礼喊道:“望陛下以江山社稷、朝廷纲纪为重,三思而行!”
东林党人这一齐的大喊,响彻殿内,真是让朱由校有种人声鼎沸的感觉,同时,这也让朱由校,压力剧增。
殿内,残存在朝堂的其他非东林党出身的人,眼见这番局势,大部分人虽想出面,帮助同样非东林党出身的熊廷弼,可也被这朝堂的东林大势给吓的不敢帮熊廷弼说话了。
眼看着,熊廷弼起复之事,要黄了!
不过,数刻之后,就在一众东林党人,等着皇帝拖延的命令时,早有准备,却一直在朝堂上看戏的兵部左侍郎魏应嘉、右侍郎郭巩,户科给事中姚宗文,御史冯三元、张修德这五人,相互对视,而后都确认点头,现在这个时候,正该是他们出手的时候了。
只见,当初第一个弹劾熊廷弼的姚宗文出列道:“启禀陛下,臣有罪,望陛下开恩,恕臣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