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以另一个角度去看待这些设计图，又是另外一回事，虽说距离真正的飞机还有十万八千里之遥，但是在不知飞机为何物的情况下，光凭一个名字以及能飞这个特点，靠着自己的想象和设计完成了从鸡翅膀到除具滑翔翼的雏形的跨越，这背后派恩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从纸上那密密麻麻的涂改痕迹，能够看出一二来。

李昂将手中的设计图递给托尔，轻声笑道：“你也看看这些设计图，觉得派恩的设计怎么样？”

托尔一张一张地翻阅，缓声道：“很有趣的想法和设计，但是可行性不高，像这样的设计，能够借助的只有风力，但是大多数时候，空中的风不足以托起如此沉重的东西再加一个成年人。”

李昂笑着道：“如果把它做得再轻一些，再结实一些，带着它从足够高的地方跳下来就可以，不过那充其量只能够在空中滑翔一段距离，和飞机是两码事。”

李昂的话音一顿，片刻后继续道：“你觉得派恩怎么样，托尔？”

托尔实话实说道：“冒失，莽撞，过于理想主义，而且或许是出身于一个糟糕的家庭的关系，我觉得他缺乏基本的社会经验和与人友好沟通的能力，用人类的话来说，就是愣头青，不够圆滑。”

李昂缓声道：“他跟拉克其实很像，都有自己的梦想，想要打破不可能。但是他比拉克要勇敢得多，面对的难题也困难得多，拉克当初无法成为魔药师，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人们对小精灵的偏见，以及他在罗格城能接触到的关于魔药学的东西不多。而派恩除了这些原因以外，还有一个更关键的原因。”

“他不是巫师。”

“这意味着他不能借助魔法和元素的力量，意味着主流炼金术与他彻底无关，这从根源上堵死了他成为炼金师的所有可能性，所以他选择了反魔法党炼金术，选择成为一名反魔法党炼金师。”

李昂的喉结耸动了一下，脸上露出一抹苦笑，“老实说，我从未想到，九百年前在炼金学会因为意义之争而提出的一番言论，竟然会让一些人一代又一代地坚持了九百年，会在九百年后，变成一些人支撑他们的梦想的希望和力量。”

“在炼金学上看见里弗斯家族的炼金师的名字的时候，我就在思考，我九百年前那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遇见派恩之后，我更加疑惑这个问题的答案。回来的路上，我在想，在提坦大陆其他的地方，是不是还有一些像派恩这样的反魔法党炼金师，他们没有魔法天赋，无法成为巫师，却有着成为炼金师的梦想，所以视反魔法党炼金术为唯一的希望，他们的抽屉里，是不是也像派恩一样，有着厚厚一摞的，在他人看来是废纸，在他们自己眼里却是他们最宝贵的东西，承载着他们的梦想的设计图。”

李昂摸了摸鼻子，继续道：“无论对还是错，我都觉得我不应该再袖手旁观，所有像派恩一样的反魔法党炼金师，都值得拥有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