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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山

“前面就到了,雾山疗养院。”

车外的绿树染了初秋的萧瑟,在飒飒而起的西风中极速后退。顾向城开着车在盘旋的公路上行驶,听着副驾驶座上的何绍航喋喋不休。

“出于对他病情的照顾,我们一直没有对张磊——就是洪木秋的男友真正展开调查。你们俩既然提出去看看他也好。

不过小酒,你真的确定要跟过来?精神病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我一向胆子大你又不是不知道。”何酒酒没搭理他,“再说这可是我负责的节目案件,当然得调查到底。”

“我都忘了这茬了…”他嘟囔了一句,扭头看了看表情似乎有点不对的顾向城,疑惑道,“你行不行啊,要不换我开?”

“没事,你继续说。”他轻咳了一声,“我刚刚看见你上车的时候,还在看什么资料?”

“哦,是江队刚刚发的录像视频。”何绍航开始翻手机,重新把那段录像调了出来,“是一段监控。这个学校的监控设备还处在最初建校时的程度,没有更新过,所以我们找的时候费了不少功夫。”

“监控?”何酒酒闻言,从后座椅处探出了个头,“之前不是调出来过一次吗?”

“对,不过因为最近这个学校里曾经遭受过一次大规模的断电,所以好多录像都损坏了,正在修复中。

不过我们还是另外找了找温伊班里之前的监控录像。”他皱着眉重新点开,“我总觉得…事情好像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录像随即被外放。就算是被如此差劲的设备拍出来的视频,她也能清楚地看到画面上杂乱的一切。

大概是下课的缘故,学生们都乱哄哄地围在一个教室的角落里,对着一个女孩不断地推搡着。

其中一个端着水杯的长发女孩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在一群看热闹的学生中间,只有她高傲地垂下头,一只脚踏在那个女生的椅子上,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是在对着她说什么。

然后下一秒,她就开始肆意地大笑,目光傲然地环视了一圈周围不断怂恿的人们后,猛地把那杯水泼到了那个女生的头上。

“温伊…”何酒酒喃喃道,眼神变得格外复杂。

周围看热闹的同学们沸腾着,发出了阵阵欢呼。那个女生听到后扔下水杯,从踩着的椅子上一下子蹦了下来,身姿轻盈地像是洁白的天鹅一般。

她忽然抬起头,姣好的面容看向了一角监控的位置,向着摄像头上露出了极美的微笑。

“为什么会是这样?”她茫然地看着那段视频戛然而止,画面最终定格在摄像头里温伊微笑着的脸庞上,“我记得她不是…很优秀吗?”

“是很优秀。”何绍航继续翻着文件,脸色却愈发阴沉,“绘画作品多次在全国参展,地区赛也多次代表雾见进行角逐,才气和画功在业内都收到了肯定…如果能活下去,绝对是业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明星。

对了,我们也是才收到消息,她刚刚在一个星期前,进入了国外某个比赛的十强。

所以顾教授你的判断是正确的,这个节骨眼上,温伊绝对不可能自杀。”

“嗯。”顾向城点了点头,脸色苍白。

“顾教授,你在听吗?”何酒酒扭头,见他一副没有表示的样子,忍不住小声提醒。

“我在听。”

经过一个转弯的时候,他猛地一踩刹车,皱着眉推开了车门,对着何绍航说道。

“接下来的山路比较难走,我对这里不太熟悉,还是你开吧。”

“啊?”何绍航愣是在副驾驶座上反应了两秒,才接过话茬。

他看着这货白得吓人的脸色,猛然想起了些只言片语,然后看了看还浑然不觉的何酒酒,忍不住尴尬地轻咳了一声。

“咳咳那什么…你撑着归撑着,可别晕在路上。”

“犯胃病而已,又死不了。”顾向城不悦地瞥了他一眼,伸手过来,“视频传给我。”

妈的你那是胃溃疡,又不是普通犯胃病!何绍航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坐在后面,一脸茫然的某个惹祸精,叹了口气。

一个个的,这都叫什么事啊…他自暴自弃地钻进了车里开车。隔了一会儿,就听见旁边顾向城淡淡开口。

“视频我看过了,你说的那几点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有个地方比较吸引我,请看这里。”

他把进度条拖动到了靠近最后的一个位置,然后摁下了暂停,递了过来。

“我想知道,这个女生…她是谁?”

看不清晰的画面上是聚在一起,正在欢呼的学生们。

只有一个人例外。

远离人群的一个窗边,黑色直发的女孩安安静静地坐在一个角落里,阳光照在她抱着的速写本上,显得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知道了,我会帮你查一下的。”何绍航疑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还是点了点头。

“谢谢。”

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何酒酒在这种愈发诡异的气氛里有点不自在。之前被老哥瞪的那几眼,让她终于留意到了顾向城的不对劲。

她心里隐隐知道估计又是自己闯的祸,却在这种气氛下又不好开口,顿时显得有些狼狈。

她看着倚在靠背上半闭着眼脸色惨白,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顾向城,忍不住还是担忧了起来,犹豫地问道。

“那个,顾教授,你没事吧?”

“…他看起来像是没事么!”

何绍航低声回了一句,原本刚压下去的怨气顿时窜了上来。

他还没来得及说完,忽然发现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盯着自己的顾向城,只得收了话茬。

然后捂着快被自家妹妹气死的肺,恶狠狠地一脚踩下油门。

“疗养院旁边就是药店,看我下去怎么收拾你。”

——

“你有毛病啊刚刚给他喂辣椒?!”

“你有毛病啊你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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