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五，杜明乘坐的飞机到达S省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设备厂家的总经理张总亲自到机场迎接。

看到杜明出来，张总急走两步迎了上去，抓住他的手一阵摇晃：

“杜总一路上辛苦了，真不好意思，还要让您亲自跑一趟。”

“哎，这边的事情一言难尽啊，杜总请先上车，在车上我再慢慢给您汇报。”

这家设备厂全称为曙光冶金设备制造厂，位于S省的Y市，距离机场约有两个小时左右的车程。

Y市位于中国的西北部，曾经是中国的贫困县之一，而曙光冶金设备制造厂就是六十年代初期“技术扶贫”时所建的工厂。

这个老牌的国有企业在二零零八年时经过了改制，借着国内冶金行业的迅猛发展，自己也迅速发展壮大起来，现在职工已经有近五百人，在冶金行业也小有名气。

他们此前从未与红星设计院打过交道，这次通过T县工程和杜明的大力推荐终于成了该院的合格供应商之一。

杜明的到来正是与设计院搞好关系的大好时机，张总也放下手头上的所有事务亲自前来迎接，毕竟以后的生意还要继续做下去，而仰仗杜总的地方很多。

他们开来的是一辆丰田商务车，销售部的小张坐在副驾驶位置上陪着司机，而张总和杜明坐在后面，刚一上车就开始了喷云吐雾。

“张总，你们厂里最近是不是很忙啊？就那几百万的小合同这么久了还迟迟发不了货，如同真是耽误了工期，连我也不好向院里交待啊。”杜明在车上刚刚坐好就有些埋怨地说道。

张总名叫张守仁，年纪已经接近六十岁，他年轻时是做销售出身，与杜明这种小知识分子打起交道来自然是轻车熟路，虽然只有不多的几次见面，但早已经是称兄道弟，俨然成了莫逆之交。

听到杜明的埋怨，他拍着胸脯保证道：

“杜老弟敬请放心，我这边绝对不会耽误了工期，昨天我还给车间开了个会，让他们想尽一切办法加班加点，争取下周能够发货。”

“这是大家的第一次合作，即使厂里再忙我也会将你们的设备放在第一位，毕竟大家以后还要长期合作嘛。”

“那就好，那就好。”杜明对他的回答相当满意。

“虽然我没有来过贵厂，但对你们的加工能力还是有所了解的，对你们厂来说，这种中型设备有个两个月就可以加工好了，但现在快四个月了还迟迟不发货，所以我要亲自过来看看了。”

“杜总有所不知，其实这设备的绝大部分在两个月前都已经加工好了，就差最核心的几个部件了，如果不是车间里出了点怪事，一个月前就应该能够发货了。”

“哦？出了什么怪事？”杜明有点好奇地问道。

张总明显犹豫了一下，还是接着说道：

“杜总应该知道，我们设备的那几个核心部件是我们的专利技术，为了保密，只能在我们精加工车间的一台数控车床上加工，但是那台床子最近几个月来事故频发，不仅完成不了加工任务，连检修工人都伤了好几个，现在大家连靠近它都不敢了。”

“哦？是不是机床发生了故障？”杜明继续追问。

“应该不是。”张总的脸上带着苦笑继续说道：

“那台机器是五年前从德国进口的，用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发生过什么故障，但近几个月以来，那床子时转时停，时快时慢，根本不再受人控制，有时明明已经停机，检修工人过去检查时它却突然转了起来，因为这伤了好几个人。”

“起初我们以为是控制程序出了问题，但采用手动操作时仍然有这种现象。”

“更为怪异的是……”

说到这儿，张守仁的脸色有些发白，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有时明明完全切断了电源，但那床子半夜还会自己运转起来，同时伴随着警铃大作，故障灯闪个不停，那情形实在吓人之极。”

“不怕老弟你笑话，有一次我在半夜守着等这情况出现，当时被吓得双腿发软，坐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哥哥我活了快六十年了，这种诡异的事情连听都没听说过，你说要是一个人吧，被鬼上身了还能说得过去，但明明只是一台机器，却……”

说到这儿，他苦笑着连连摇头，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