谆昶自小习武炼灵,受教也是死莲侍那一套,想着往后随主了该是四方打杀,此刻叫他大包小包拿东西,似是极为屈才,略显几分怪异与别扭。
但主令难违,他只得大步流星而去。
言罢,陆芙鸳一手揽过二人,道:
“有无何事?”
“兰贵妃前日派人来砸了花栅,说是念着主子,里头有百褶甘蓝不妥当。”
“哦...不妥当...若是不妥自己送来干嘛?”
此言一出三人轻笑,心里都清亮着。
镜烟又接道:
“是皇上前几日下的旨,往后宫里不许再瞧见百褶甘蓝了。”
墨衍?
虽是报的好事,但陆芙鸳一听他就有些僵。
她抿了抿唇,勾起了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微笑:
“呵呵......是吗。”
不过想来这李兰蕊,若要搬走好好搬呗,还叫人全砸了去。
墨衍此旨不给她面子,想来是忿极,寻了个理由而已。
“不过主子舒心,皇上近日身边多了位风情佳人,此刻兰贵妃那帮人都盯着她呢。”
荷长方言出便觉有什么不妥,但思来想去没寻找,干脆朝陆芙鸳呵呵傻笑来。
“嗯。”
陆芙鸳也没把她的话过脑子,此番话来仿佛没有什么烂摊子,更没人发现她出了一趟宫,便觉妥了,自顾步去那莫大歪脖子老树下,于桌旁落座,望向西边一片狼藉,抽了抽嘴角。
***
一年中初月至尾,乃正衍行山大祭。
一声破空令言道下,劲装宫卫齐拉兽首衔环,宫门缓至大敞,大小宫轿鱼贯涌出,马儿信步踏去,百方轿旁里三圈外三圈簇着宫女侍卫,最外围有披甲骑装执戟禁卫挺直了身板拉着纯黄缰绳,是一浩荡绵长队伍。
陆芙鸳正呼呼打着瞌睡,妃嫔的轿撵旁都簇着衣着精致的小丫鬟,偏偏她这批嘴舌多,正在外头唾沫横飞:
“你说你说,今年那流苏佳人轿里头是哪位主儿呀?”
“还不是那个无秋小姐嘛...倒还不知是哪家的千金,但皇上还亲自为她拟了号,择日行册封礼呢!”
此祭先过皇城,各家执烛侯在道旁表一份心意,有宫人专门剪烛,意预求皇上皇后此行带之,为他们带去屹山求得此年福隆祥瑞。
而此番洋洋大观,不少爱眷着八卦的人不观大局,倒喜欢捻着小稀奇事,瞧瞧每年那流苏佳人轿里头是孰人。
此轿特殊,不论位份,乃是最得宠者能乘之,陆至屹山,她可是背了重任,要为举宫上人净手,洗去经年戚伤苦难,主子们历了’净手‘,接下来才好留宿屹山,为举国祈安泰。
这队伍过着皇城,大路青石,旁的道上七拐八拐簇着秉着烛火的百姓,那可谓人千人万,一眼瞧去黑压压一片,挨山塞海的,个个接耳论着那轿上为何人,更叫那流苏佳人轿上的主子大喜。
也不知为何,她们眉飞色舞间愈言愈兴奋,陆芙鸳差点以为外头有人在大声叫嚷:
“其实...我觉得她有些不要..不要脸吧,是个良家闺女也不会这般,礼数都尚未定下,就成日粘着皇上,不成体统呀。”
“你才不要脸呢,人家那仪度哪是什么野家姑娘?我看呀两情相...”
“再吵全扔去河里喂鱼!”
她们正你来我去地谈得畅快,忽见轿上幔帐飞起一瞬,喝出此言。
她们不由侧目齐齐望向遥处那护城之河,其间幽深,朝色洋洋其上,水面随风波光粼粼,荡漾潋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