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走愈无味,陆芙鸳都快给谆昶传语打道返回了,却忽见遥处似有篝火蹿得老高,竟然直通天际,但奇怪的是,并未有浓烟滚滚,莫名还泛有丝丝荧光,陆芙鸳这些日子见运灵见得多了,于此颇为敏感,只神思一动,觉得那并不是普通的篝火。
她不由放轻了脚步,观着蹿出茂林上方的火舌,朝着它靠近。
怎知看着似还颇近,但行着足足走了半柱香,拨开半人高的幽掩的杂草,只见皑皑阔场,一溪横前,其水凝冰,随着月色与火光似有微波粼粼。
貌似有个人影蹲在那团莫大的篝火旁,是一身正红衣袍,被火色掩映,观不太清。
陆芙鸳跨过举步朝前,见谆昶并未现身阻止自己,也放开了步子。
奇的是,未有浓烟滚漫,她踏着雪行至半路却忽地鼻腔一刺,接下来呼吸皆是烟气浓密呛鼻,她并不想让那人发现自己,却禁不住连连打了个几个喷嚏,但周遭依旧清灵,并未见任何浓烟之息!
果不其然,一火红的高挑身形霎时闪来身侧,陆芙鸳掩着口鼻眸子满是氤氲一片,只觉臂间一紧,被那人带得连连后退几步,闻得一少年清朗的声音,却是毫不掩饰的恶狠狠而出:
“你是脑子装的毛线团吗!?灵火也敢凑上来!?送死啊??”
被他拉得退了几步,周遭并未有任何变化,但竟奇迹般的未有那呛鼻烟气,陆芙鸳眸中一片水雾暂视不清,却是管它三七二十一先猛吸了几口清新空气。
她未作任何防备,因为谆昶并未现身,想来这人并不为害。
好不容易缓了过来,陆芙鸳才眨了眨眼,眼眸清亮之隙,她偏头看去,才瞧清少年的面容。
此人身形高挑,该只稍稍比白榆怀或者墨衍低了几寸,却又不似他们那般长身玉立,气质浑然不同。他身着绛红色衣衫,刺着大小鬼火纹的领口收得干净利落,交处镶有一枚火色璨石,正莹莹泛着异光,襟前一大团妖冶的篝火似正烧得如火如荼,腰束仍作九团鬼火,下踩暗红火靴,似哪吒方踏得风火轮般神气,他体态随意,但并不惰懒,透着一股少年独有的朝气。
貌似...是火灵的门服。
她曾追问谆昶各方灵门门服,谆昶平日里虽不苟言笑,但亦是个少年郎,说到火灵门服时,平日里一张僵硬的脸竟起了些兴奋之色,今日一瞧,陆芙鸳觉得果然少年家对这些雄扬威武,神气无比的东西都有所神驰。
再抬眼,对上的是一双熠熠生辉、清亮无比而极为坦诚的眸子,一张极为年轻的面孔肤色白皙,却是丝毫不带柔色,是一种令人舒服的干净,他翩翩年少,五官分明,秀朗不凡,有神采潇洒,却偏偏生有一对虎牙柔其英色,略表稚嫩,二者相融,亦是透出一股难挡的少年朝气。
其发只靠一根火红的丝带半束,额前鬓角有并不齐的发覆之,刘海甚是随意,却并不厚重,这般不拘来显得他更为年轻。
此刻盯着她的神色,是毫不掩饰的怒,但并不骇人,只带有责怪意味。
“喂,喂!?”
陆芙鸳被他搡了几下,才将正脸对上他那双清亮的眸子,揉揉鼻子道:
“这不是没死么。”
那少年低头俯视她,见她仰起头来,似是顿了顿,盯着她的目光有些微变。
月色萤淡,洒在面前这张极为玲珑清秀的面容上,她透出的一股气质与火灵野那些冷艳强势的姐姐们不同,是一种极为悦目的柔静。
他的母亲是莲灵灵徒,亦是如此气质,三分温柔,七分恬静端庄,奈何他从小长在火灵野,偶尔才能见上一面,以至于他瞧见长得温雅些的女子,都会先有几分发愣。
但只不过须臾,他又啧道,语间毫不留情:
“还不是我拉的你!??“
“你这是干嘛?”
陆芙鸳置若未闻,指了指溪边那团蹿得老高的灵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