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镜子面前看着自己肚子上包的很仔细的纱布,以及旁边贴的很用心的胶带。哪里还有什么合胃口的饭菜呢,有家不能回,回去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面对。简单的洗漱后,我换上周隐拿来的对我来说过于宽大的短袖,和能穿成七分裤的短裤,走到客厅。
客厅的另一头是半开放式的厨房,一边的开阔处有一个圆形餐桌,周围放着四把椅子。想来这里应当有四个人居住,胜利虽说周隐是他哥,但却不同姓,想来不是远亲就是挚交好友的弟弟。看电视柜上散乱地放着游戏机,这里应当住了四个男人。
胜利端着热乎乎的饭菜去餐桌,看我四下环顾,笑嘻嘻地过来招呼我吃饭。餐桌上,我只是无言地吃着,旁边胜利却天南海北地说着,一旁周隐安静地听着。
“姐姐,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吗?”胜利终于忍不住问。
“嗯。你说前两天网上的那个事件。我有些时间没有看新闻了,所以不知道情况。”我咽下嘴里的饭菜说。
“哦。”胜利不以为然地应了一声。
胜利说的那个事件,说的是一个能力者女子,为了社会以及生命科学的进步,捐献了自己的器官。我知道那说的是我,但他们原本就是与这件事无关的人,我承蒙他们援手搭救,不应该把他们卷进来。周隐没有表示什么,但看胜利的语气,对新闻中的说辞很是不屑。
“我才不信是自愿捐献,指不定他们怎么忽悠的那个人呢,哥你说是不是?”胜利转向周隐问。
“吃饭。”周隐看着胜利,吐出这么两个字。
又过了两天,体力似乎逐渐回到了身体里。胜利又脸红着提出该拆线了的事情,但是最终给我拆线的是周隐。我躺着,只能看到他的侧脸,看他格外专注地看着我的伤口,然后用棉球蘸了酒精先擦了擦,又给专用的剪子消毒,然后才开始拆线。
“可能会有点疼。”周隐说。
“嗯,没关系。”我曾经看过的书中说——痛证明还活着。还有什么能比被所爱之人背叛又抛弃痛苦呢?经历过这番我却没有精神崩溃,没有痛哭流涕,我想我可能是超脱了。
几乎很快的,周隐就拆完了线,然后又用消毒的棉球擦拭了一下伤口,用纱布包好,再用胶带粘好。手法迅速而纯熟,就好像这样的动作每天都在做一样。
“你是医生吗?”我问他。
周隐对于我突然向他提问显然感到很意外,看了我一秒,然后才回答:“不是,我以前总是受伤,开始看别人给我包扎,后来看多了就会了。”
“姐姐你别看哥现在这样,以前总是惹祸呢。”胜利在门口说。“然后…”周隐回头看了胜利一眼,他的话便突然戛然而止。胜利吐吐舌头,然后跑出了屋子。
我在胜利和周隐家里叨扰了有一周的时间,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应该打扰他们的生活,如今我拆了线,也不再像刚刚离开机构时那般羸弱。我想我该离开了。
收拾好了我住的那间屋子,我就准备离开。我走出卧室,看着客厅里的周隐恣意地躺在沙发上看书,我慢慢走过去,想要好好看清那个坐在沙发里的人的侧影。只是伤势虽然日渐愈合,但失去的元气却尚未恢复,所以做什么都只能放慢速度。如今,我迈出的每一步,都好像用了全身的力气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