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细白的棉线呈十字捆粽子那般缠绕,四个小巧而饱满的婷婷玉角被紧实的捆绑着。
深绿色的荷叶犹如从塘湖内新鲜采摘而出,莹莹之中略带一抹斑斓。
老者咕咚了几下咽喉不自觉涌上的唾液,顾着手腕边红肿伴随剧痛的手臂艰难的往荷叶挪去。
没有东西能阻挡他朝向美食的欲望,身残志坚的高尚品德此刻展现无遗。
虽说本人不在意,旁边的郑芝却看不下去了。
你说你手腕边缘都在渗血了,还呈个什么得劲啊。
“我来帮你,天祥兄。”
轻轻搭开其伤痕累累的臂展,打着手势示意对方‘让我来’的郑芝说道。
“小友,这..怎么好意思,还是让老朽独自来吧。”
文天祥瞧青年拂开荷叶,心肝不由一跳,紧接阵阵火山般的喷出些许暖流,但最终还是拒绝其一番好意。
他深知,当自己再次离开的那时,便是死到临头,魂丧九泉之日。
生命的最后时光,他一国之相又岂能独自苟且安乐,纵情享乐呢。
而这手臂上的伤痛,也就是他内心对大宋江山破灭,无法回复的自我救赎。
“呱,吐!”
触不及然,老者咳出口黏稠充满铁锈味的血痰。
当即苦笑,狱中一个月来不吃不喝的生活几乎摧残了他本就衰弱的身体机能,想怕即使他侥幸逃脱元朝廷的追捕,也会在某天寒霜之夜静然死去吧。
忍着咳嗽导致的腹部痉挛,颤巍巍的右手徐徐从淡青色的糯米团下抠出一小块。
黏舌,软糯而充满荷叶的清香。
颗粒感的糯米粒回转在牙龈边上,宛如麦芽糖般沾合拉而不断,越嚼越香的后味。
竖条形状的军鸡肉块鲜美,软滑,他那无力的牙龈也能轻松的骨肉分离,瞬间品嚐到鸡肉独一无二的弹韧。
颗颗混合在棕色芡料内的叉烧肉咸香可口,吸收满各种配料的精华香菇丁更是犹如味精水雷,在他牙齿间爆炸迸射。
“这才是正宗的荷香糯米鸡啊。”
仅是一两口之间,文天祥就判定这食肆的手艺没有被那年轻人给糟蹋,还是跟他爷爷那般做得原汁原味,丝毫没有改变的花俏在里头。
也暗暗为自己幸运感到欣慰。
曾几何时,自己也命专长此道的厨子们尝试仿制其菜品。
可不知原料还是秘制配料缘故,那糯米鸡一直做得不完美,口感,内在馅料都无法跟其媲美,味道上总跟他吃过的存在差异。
“糯米团入口黏润,口舌生津不说,还略带些许味蕾上的刺激。”
“馅料内敛,配料丰富却荤素均匀,需要将糯米团吃过些许后才能接触到,此为前奏,又因吸收了荷叶的香气,鲜美的同时,更有几分植物天然的芬芳。”
“配合软糯颗粒分明的糯米团,味道简直超越了那些所谓的龙肝凤爪。”
“规格大而份量足,一个下去能让寻常壮汉撑皮圆肚。”
“如此,才能算是合格的糯米鸡。”
文天祥拂须淡笑,皱纹密布的老脸上尽是人生得意之色,宛如在这里评价菜肴是件多么值得称赞的事情。
“过奖了,老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