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超乎了大部分人预想,便是曹阳自己也无法理解。他是堂堂探花郎,是朝堂新贵,是连齐王世子都要重视的人,放眼神都多少显赫之家都想将女儿许配给这位新晋探花郎,都曹阳被拒绝了,如今来到广陵却是轮到他品尝这种滋味。
曹阳仍旧不愿相信婉筠已经拒绝他的事实,只当是有人从中作梗,眼神变得不善起来,缓缓抬手指着萧逸:“一定是他让你这么说的,对么?”说着他又朝虚空中叉手行礼,一脸傲然之色:“婉筠姑娘无须害怕,阳得陛下蒙恩,被授监察御史之职,对这等不平之事可以直谏,若广陵城中的官员不管不作为,我便将这恶人告到大理寺去。”
“不必了。”婉筠摇了摇头以示否认,此时她对曹阳的不喜已经表露于面,声音中透着一股愠怒。
曹阳面色潮红大口喘着粗气:“婉筠姑娘不相信阳的能力?”
他倒是真有这样的能力,监察御史在大宣不过八品小官,但其权利之重又非品级可以表述。监察御史不仅可对违法官吏行弹劾之权,也可由皇帝赋予直接审判行政官员之权利,并对府州县道等审判衙门进行实质监督,在监察过程若发现地方行政存在弊端,也可直接上奏。
这便是齐王世子周仁费尽心思拉拢曹阳的原因,毕竟像监察御史这等的杀器掌握在自己手中对内可保安定和谐,对外也能让其它势力如坐针毡。
“婉筠不过一界风尘女子,不值阁下这般抬爱。何况从头到尾也从未有人胁迫于我,若非要说个明白,那便是我已心有所属。”说道这里婉筠将目光投向萧逸,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温柔。
萧逸心中温暖,上前用手指勾起婉筠额间一缕凌乱的秀发,梳拢整齐后便面带笑容的看着曹阳。
“这不可能!”此刻便是在场任何一人都能看出婉筠与萧逸的关系不简单,这确实曹阳被授打击的地方,昨日他已经打听过萧逸的背景,发现不过是个没有功名,没有家势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野小子,输给这样的人他自然有诸多不忿:“他不过是个什么都没有的贱民,比这些重利忘义的商贾之人还要不堪。”
曹阳伸手在周围比划了一圈,却是让许多人脸色一变。今日来次的也多是商人,文人轻商这是大家心里都清楚的,但也绝不会有人将此事拿到台面上来说,因为这些身在高位的士大夫们一面看不起商人,一面却又离不开商人。
宣国禁止士大夫从商,但整个朝堂之上却又弥漫着一股崇尚奢靡之风,平日里花天酒地,附庸风雅哪一项缺得了钱。不知从何时起上层之间便有了士商相合的做法,在神都凡事能将生意做大的商贾哪一个背后没有朝堂忠臣的参与,有些掌柜看似话语权极大,实际上也不过是被置于明面上,替别人打理生意的伙计罢了,广玉楼的朱掌柜便是这种情况。
此刻被曹阳一番言语羞辱的商人们虽面带怒意,却也不敢与之当面发生冲突,只能在一旁连连摇头,有的干脆坐在那里不停喝酒将酒盏磕的“叮当”作响,来抒发心中不满。
萧逸一甩甩衣袖给自己的杯中填满酒,一饮而尽后方才抬起头望向曹阳:“探花郎此言未免有些偏颇了,听闻阁下早些年流落广陵时形如偻乞,幸得有人施以热粥一碗,否则只怕今年探花郎坟头青草也有三尺之高了,那时的你怕还不如我这般贱民吧。”
“你!”曹阳咬牙切齿的看着萧逸:“我那不过一时落难罢了,何况当初我已是举子身份,又岂会与那些贱民一样。”
“既是举子便算有功名在身吧。”萧逸撇了撇嘴,像是在喃喃自语一般:“那还要伸手要饭,简直是有辱斯文。”
婉筠听闻萧逸所言嘴角勾起一丝弧线,大概又觉得在这般众目睽睽之下发笑不太雅观便轻掩面容,抬手间一股淡雅的香气四溢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