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再次爬上山头,今天是老爷子大寿,一大早大家就开始忙碌起来。
凌安福揉着惺忪睡眼起床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老太太双手叉腰站在门口吩咐着,似乎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老四家的,别老抱着孩子了,快去地里弄点儿青菜。”
“二狗子你咋个不睡到明天?”
昨天买回的食材已经打理好了,大伯母等几个女的正在厨房里准备着寿宴,滋滋滋的煎炒声伴随着浓郁的香气从厨房飘出。
凌老爷子一身喜庆的红衣裳,坐在在屋檐下想着什么心事儿,时不时抬头望望远处的小路。
这身衣裳是上次去县城时买的,专为今天准备的,面料上乘,做工精致,上面织着“寿”字纹样,还有蝙蝠、如意、牡丹等图案。
大伯正顶着双熊猫眼无精打采地坐在椅子上,虽然凌继武替他保守了二两银子的秘密,但由于彻夜未归,他刚才还是挨了老爷子一顿批。
打扫好坝子后凌安福跟妹妹去邻居家借了桌椅,家中只有两套桌椅,等下人多了肯定是不够的。
临近晌午,外面传来一阵马匹嘶叫声,凌老爷子放下手中翻弄的族谱,跌跌撞撞地向外跑去。大家也一窝蜂地挤出堂屋。
坝子上站着两个老人和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儿,两匹瘦马和一头毛驴在一旁哧哧穿着粗气儿。
叔公和小叔公两家大家子都来人了。虽然相距甚远,但大家都还是准时赶了过来。
“三弟,四弟!好久不见。”凌老爷子激动得双手打颤。
“二哥,近来可好。”
客套话说完,老爷子将众人请进了堂屋。多年未见,即使曾经有隔阂,但毕竟还是亲兄弟,凌老爷子对两个弟弟表现得很是热情。
凌安福听了半天,才对这几个没见过面的亲戚有所了解。原来,叔公他们在很远的保宁府做生意,具体经营什么不知道,但是好像挺有钱的样子——当然,这一点凌安福见到外面那两匹马的时候就猜出了。这个年头能骑马的都是有钱的人。
看看两个衣着华丽的再从弟、再从妹妹,再低头看看自己浑身的补丁,大腿都露一块儿出来了,这差距咋这么大呢。凌安福感叹。
“二哥啊,大哥本是要来,但岁月不饶人,人老体衰,走不动了,所以派了个小的代他来。”叔公说着指了指身旁的小女娃
小女娃是叔祖的孙女儿,七八岁的样子,衣着精致,白白嫩嫩,模样儿煞是喜人,乖巧地叫着“叔公好”。
“唉,一晃我们都这么老了,遥想当年我们几兄弟一起下河捉鱼的日子,历历在目。”凌老爷子感叹,这次大寿大哥不能来,恐怕是没有机会再相见了。
堂屋是凌家供奉祖宗牌位的地方,也是今天摆宴的地方。堂屋正厅中央挤着三张八仙桌,正上方靠墙的便是供奉祖宗的神案。
时间不早了,除了已经出嫁的姑姑没来外,该来的客人也都来了。穿戴一新的凌老爷子恭敬地将祖宗的牌位请上神案,然后点燃香烛,拿着一串炮仗到屋外鸣放起来,后又率一大家子男丁回到神案前拜祭。
拜完了祖宗,老寿星端坐寿堂中央,晚辈们衣冠整齐,恭恭敬敬地依次磕头祝寿,并献上贺寿礼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