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飘来几团乌云,遮挡了刺眼的阳光,风吹得槐树枝叶沙沙作响,一个靠在树干上的小屁孩儿却睡得很香,他耷拉着脑袋,嘴角一丝口水直垂到怀中,像一条小瀑布。
远处,一人一马顺着林中小道缓缓走来,待到走近,才发现那人胯下是一头小毛驴,不是马。毛驴上的是一位白袍老翁,头戴着一顶大斗笠,下巴一撮长胡被风吹得四下乱飘。
行至此处,那白袍老翁扭头看了看树下酣睡的顽童,微微摇首,跨下毛驴便走至顽童身旁,伸手轻拍着他的肩膀。
“小友?醒醒,天要下雨了。”
那顽童睡得沉,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老翁加大了手中的力道。
凌安福睡梦中感觉有人要杀自己,大刀都砍到肩膀上了,一下子便惊醒,醒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和蔼的白袍老者,而他身体之外的天空已是乌云密布,地面狂风大作,四周的树木被吹得低头弯腰,沙沙作响。
老翁见这小童呆滞的模样儿,微叹,不用说都知道这顽童是怕回家挨打。
“糟了……”
凌安福一拍额头大叫出来,这一觉就睡得天昏地暗,回去还不得被打死啊?他手忙脚乱地爬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尘土,望着昏暗的天空,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
老翁见顽童慌张害怕的模样,问道:“小友,你家住何处?”
“县城啊,怎么了?”凌安福回应道,脸上溢满感激之情,要不是这老头,估计自己得睡到天黑。
“那你为何于这荒野酣睡?”老者疑惑。
这里离郫县有四五里之遥,杳无人烟,跑到这里来睡觉,着实让人费解。他低头看看跟前的小童,衣着寒酸,一看便是那贫寒人家的孩子。
“哦,我路过这里的时候想歇歇……结果睡着了。”
昨晚跟小丫头讲了大半夜的故事,加上天气闷热,凌安福有些昏昏沉沉的,不知怎么想的,居然靠在树上眯起了眼睛,再睁开眼太阳都已经不见了。
老者更加疑惑,打量着他:“你从采石场来?”
凌安福点头。
老者更加疑惑:“你如此年幼,竟在采石场做工?”
“我爹在,我没有。”
这老头问题真多,凌安福有些头晕,也懒得跟他废话,抓起地上的破衣服就走。
老头伸手抓空,忙道:“唉,等等。你可是要回县城里去?”
“是啊,怎么了?”凌安福回头望着老头,话真是多啊。
“我也要回程,你与我一同骑行吧。”
老头牵着毛驴走到凌安福跟前,示意他爬上去。既然这样,凌安福也不客气了,正好急着赶回家呢。
小毛驴驮着一老一小,缓缓向前走去,豆大的雨点打在脸上,天色越来越暗,以至于凌安福都不能分辨出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了。
一路上老头对凌安福的身世家庭状况什么的兴趣大得很,问完这个问那个,凌安福都有些懒得回他了。
天空下着哗啦啦的倾盆大雨,透过雨幕望去,小路的尽头出现了一座模糊的城池,两人被淋得浑身湿透,毛驴也不听话了,两人只好步行。
雨越下越大,连前面的路都看不清了,灰色的雨幕中,只有模糊的树林,县城也消失了。
“老贼!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