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春正月,太湖、宿、松贼刘汝国等作乱,安庆指挥陈越讨伐败死……前些日子传来消息,青海部长火落赤犯洮州,副总兵李联芳败没。西南播州杨应龙蠢蠢欲动……天灾人祸四起。
见老教谕唉声叹气、忧国忧民的样子,凌安福一阵无语,跟我这个小屁孩儿说这些有用吗?
老教谕忽然看着凌安福,眼神殷切:“你说的‘土豆、玉米、番薯’真能解决饥荒?”
“呃,这种作物产量是很高的,应该能吧……”
凌安福先前只是随口一说,他自己也没见过土豆玉米红薯什么的,鬼知道它们有没有传到这边来啊。
看了看外面,太阳已经落山了,时间不早了,他起身告别:“郭老爷爷,那我先走了,我娘该着急了。”
“好,那你先回去吧。”
郭教谕放下酒杯,起身将凌安福送到了门外,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住点头称叹。
凌安福顺着街道一路小跑,行经城隍庙时见几个混混儿正在墙角围殴一人,目光随意的瞥了一下,这随意的一瞥,差点儿没让他惊得摔个狗吃屎。
三四个小年轻正在围在墙角,对着一个瘫坐在地的身影拳脚相加,嘴里不时爆几句粗口。而那个被围着揍的流浪汉则哭叫着求饶,伸着一只断手阻挡混混儿们的拳脚。
若是光听声音,凌安福怎么都不会觉得那流浪汉模样儿的人自己认识,可见到那只在半空挥舞的断手,他瞬间一个激灵,勾起了一连串的回忆,这好生熟悉……
可不就是三叔嘛!
这三叔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被人围殴,凌安福也来不及想这些了,赶忙跑过去呵斥。
“停手!你们干什么!”
几个小混混闻声停止殴打,扭头一看却是一小毛孩儿在呼喊,理都不理便回头继续忙碌。
“安福!”
凌继载见到侄子就像是见到救星一样,三个混混儿终于停手了,凌安福走到近前,看着鼻青脸肿的三叔:“三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三叔一把鼻涕一把泪:“我……”
“这就是你三叔?既然这样,那你就替他赔付吧。先前他在店里吃饭没给钱,一共五十文!”一个小老板模样儿的人伸着一只手说道。
吃霸王餐?凌安福没有理会小老板,仔细打量着三叔,只见三叔穿着一件又脏又破、不知从哪里拣来的长衫,头发比鸟窝还乱,脸上布满污垢,身边还放着一个脏兮兮的烂被套,活脱脱的一个流浪汉。
三叔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凌安福没空想这些了,得先打发了这几个人,不然三叔还得挨揍。他掏出钱袋数了五十文出来:“呐,五十文,我替他给了。”
“哼,下次再敢来看我不打打断你的狗腿!”那小老板借过钱,骂骂咧咧地带着几个小伙离去。
几个打人者离去,凌安福重新开始打量起了三叔。
“呵……”凌继载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凌安福傻笑。
晕,这三叔像个弱智似的,凌安福也懒得问东问西的了,回到家里自然有人问。他一把将凌继载从地上牵起:“跟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