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丘,内城,边子白府邸外。进本站。
赵武仰天倒在地,眼前是炫目的阳光,让他对周遭的景物无法看真切,反而是白茫茫,金灿灿的一片。刚摔到地,脑袋还有些发懵,过了一会儿他才想起来了,刚才有一个老头子,想要硬闯,被他拦住了。然后,他遭到对方的偷袭,对,一定是偷袭,要不然一个老头子怎么可能将强壮的自己给在地?
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被偷袭干到地的赵武,如同一只大蛤蟆似的跳起来。
想说几句漂亮话来震一震场子,这是他来到帝丘之后才学会的东西。老秦人可不这么干,人狠话不多,才是秦人的干架方式。可入乡随俗,赵武也不能一直背着秦人的印记,傻乎乎的和所有人对立吧?
可让他尴尬的是,赵武还没开口,他又被偷袭了。
王诩连看都没有看他,右手划过一道弧线,将他架起来,下盘被一脚踢,又准又恨,赵武想不趴着都不行了。
“老匹夫,欺人太甚,尽是偷袭的招数,卫人难道不能堂堂正正的试吗?”
赵武胸口都快被气炸了,他拦住王诩,这是他的本分,谁让他是看家护院的呢?可不分青红皂白,往他人家里闯的人,算是个老头,也不能容忍啊!
王诩古怪地撇了一眼赵武,问:“你不认识老夫?”
“我是秦人,不认识卫人怎么了?”赵武开口理直气壮的样子,倒是让王诩为之一愣,可随后赵武的脸色不好看了起来:“凭什么你长的古怪,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给谁看?”
凭什么?
这句话,把王诩气了个够呛。可更气人的还在后面,白圭听到院门前的吵闹,嘴里叼着一根柳枝出来了,别意外,这是吃晚饭之后的清理工作,等同于刷牙。在门口看到气势如虹的王诩的那一刻,嘴巴张开了,柳枝掉地了,也浑然不知,突然一惊一乍地往后跑,一边跑,一边喊:“不好了,王夫子打来了。”
要说仆人还是从小的好,可边子白孤身一人,既没有家族庇护,更没有家族封地和底蕴,家里用人只能两个办法,雇佣,购买。相之下,雇佣人虽然容易,但却很少能让主人满意的。想要称心的奴仆,只能从奴市购买,家里倒是一副人丁兴旺的模样,可真要遇到事,低下从奴市买来的奴仆慌了。赵武趴在地被王诩一脚踩住了,可两个门口的奴仆愣是没有反应过来。
奴市买来的奴仆,本来胆怯,看到王诩气势汹汹的样子,根本不敢去帮赵武。
好在反应过来的奴仆终于知道他们应该做些什么,于是让赵武吐血的一幕出现了,大门竟然被关了。
白圭慌不择路的往后院跑,一边跑一边嚷嚷。可在前院,他被边子白叫住了:“荒什么?”
白圭这才哆嗦着说到:“主,不好了,王夫子打门来了。”
“他有没有说原因。”边子白脸色微变,用余光撇了一眼孙伯灵,心不由得打起鼓来。王诩不应该是个暴躁的性格吧?
边子白倒是有所心理准备,认为王诩是因为孙伯灵的原因。至于为什么要动手打赵武,他不知道了。可白圭却也做贼心虚的将事情揽到自己身,认为芸娘的事让王夫子rnrn,来的目的是要动手教训他。
“肯定是为了芸娘,我知道王夫子暴躁的脾气,知道我和芸娘私定终身,肯定会和我过不去,可没想到他”白圭脸色惨淡一片,他根本没有料到王诩会如此暴虐。动手将赵武给了,别说赵武了,他连苟变都打不过啊!
这要是让他和王诩对,自己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边子白说道:“把赵武找来。”
白圭沮丧道:“主,他没办法来。赵武正被王夫子踩在大门口的地,动弹不得。”
边子白也是大吃一惊,他只不过听说王诩会武功,还是剑道高手。可赵武也不弱吧!那面轻易的被王诩给踩在地?想一想都觉得不真实。可事实恐怕容不得他改变,只能硬着头皮去和王诩打交道。
指使奴仆在大门口的围墙支起几个梯子,边子白刚冒出脑袋,眼神和王诩对了。边子白开口笑道:“王夫子,久违了。”
王诩气地胡子都张扬起来,可愣是没办法骂一句话。
面对边子白,王诩对其感觉很怪。
他可是绝顶的聪明人,从第一次见到边子白,那个整日里酒肆混迹说故事的少年到因为他觉得收一个平民出身的弟子有份,但怜其才,不忍明珠蒙尘才起了收徒的打算,可能是他的态度太高傲,被边子白拿话给呛回去,再到后来,被边子白用数算题给难住,说是灰头土脸也不过分。
可他还是能够感觉到,有一段时间,边子白看他的眼神很怪异。
那种像是从小跟着母亲生活,突然之间发现家里多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和他没关系,但和他的母亲有关系,俗称继父。遇到这种事,已经长大了的少年,基本没有几个不炸毛的。使性子,言语恶毒,甚至背地里故意构陷都是很正常的事。
但是,一旦当少年发现,原来继父不是继父,而是亲爹,从小奔波在外,这才回家。这种感情复杂了起来。
想要亲近,可是多年的怨恨如同一道道鞭痕,说什么也抹不去。
可真要像是继父那样敌视,恐怕还真做不到。
王诩感受到的正是如此,边子白看他的眼神从怨恨,然后到那种想要亲近却畏首畏尾的迟疑很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