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你打吧！这死老太婆一辈子就会害人，就是死了也是活该，我本来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全被她带坏了，拐孩子，卖孩子，杀人放火，一家子全成了禽兽了，儿子媳妇也都进监狱了，这些年又带着我还干这些缺德事，我早就想摆脱她了！你打吧！打死了也不关我的事，等你打完了，我也把你剁了，卖两个钱跑路了，你还以为我怕你！打啊！”

“啊啊啊啊啊！”

老太婆只觉耳朵震得如同几只大锣在旁边敲打，头顶凉飕飕的一阵一阵的凉风，她忍不住怒嚎，翻腾起来，如同一条被抓住死命挣扎的鲶鱼，她痛骂老头儿的薄情无义，数落他几辈子的丑事，闹个不清。

小宝冷笑道：“好会演戏啊！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骗了我，让我放松警惕吗？你们俩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早就注定要死在一块了！跑路？你还以为你跑得了？老天爷看着你们，你们能跑到哪儿去！干尽了坏事的你们，早就应该知道自己不会有好下场，就算你今天赢了我又怎么样？你会一直赢下去吗？你们一定会死在自己手上！阚疃镇怎么会有你们这群败类的人…”

“不信你他娘的就打！你看看她死了我问不问她！你再狂，今天说什么你也要死在这儿了！你就尽情地打吧！打完了等我把你一段一段地砍下来，把你削成个人棍！”

小宝的左手开始按不住了，他知道下面的老太婆已经成了一个疯子，如果让她挣脱，自己一定会遭受十分痛苦的折磨，既然这样不如就打她一顿，把她打晕，再跟那老头儿周旋…

他是下定了决心，可却下不了手。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会生出这种无聊的恻隐之心，他觉得是自己太软弱了，不敢下手，他觉得这一拳下去，老太婆非死即傻，要是不死一定会更加疯狂地残虐自己，他不敢打了，他希望给自己留一些后路，或许还能有些说词。

他希望他们也能生出一些恻隐之心。

“如果我不要那把剑，和他们做个交易，放我走，他们会不会同意？”

“别傻了！你知道了他们的秘密，他们怎么可能还让你活着离开。”

他终于想清楚了。

长长的呼吸了一口。

老头瞪着本就不大的鱼眼睛紧盯着他。

他奋尽所有的力量用了一拳，重重砸在了老太婆头顶弯曲的疤痕处，他感觉那头皮下面一堆堆的软组织如同雪崩一样变成了绛红的鲜血，在她的脑壳里迸涌崩泄，如同飞荡的瀑布一样流进她的七窍九脉，他的手有些湿湿的冰凉。

小宝的耳朵忽然发生了短暂的失聪，他听不清楚老头咬着牙冲过来喊了什么，他松开了死命按压着老太婆的左手，看着她如同一个疯狂的魔鬼在地上翻腾打滚，他听不见她那痛入骨髓的哭嚎，他感觉世界忽然将他抛弃了，丢进了一个只有死亡的深渊。

他清晰地看见那依旧如水的流光宝剑，那剑身上反映着自己的脸庞，或许是他接受死亡到来的突然释怀，使得他的视线异常清晰。

他这才发现，自己咬牙切齿、狰恑恐怖的面庞原来更像是一个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