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样了？”

朶儿拖着弱息跪倒在地，她感觉到自己的嘴唇上已经没有了任何水分，眼睛也早干涩，全身的气力仿佛游丝，呼吸声很重，就在她的耳边盘旋，每一次呼吸全身上下的细胞都疼得厉害，她也几乎听不到了任何声音。

虽然她隐隐约约感受到了有人在她耳旁说话。

但是她必须倒下，她的身体是这样告诉她的。

其余的人也都基本倒下了，筱云年龄最小，第一个倒在慧音的怀里，慧音搀着她的弱躯已经走了很久，她没有多余的手去拽着后面的筱烟，只让筱烟抓住她的衣襟，如果筱烟的手松了，她一定会知道。

但是朶儿倒了下去，如同一片落叶一样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地上。

慧音的感知也出现了问题，她的耳鸣越来越严重，她听不清楚任何声音了，满脑子都在嗡嗡作响，好像一千只蜜蜂在围着她的脑袋采花粉。

她看不见筱云，也看不见筱烟和竹溪，更不知道筱烟是什么时候松开手的。

她已经坐在了地上，她知道朶儿就在身旁，但是筱烟在哪里，她实在不敢说了。

这个时候她想起了所有的佛经里的片段，每回忆起来一点儿大脑就疼痛一分，但是她必须冲破这份疼痛，她觉得，只要冲破了，疼痛就消失了，一切就会变好了。

她先是为筱烟和竹溪祈福，希望他们能转危为安，接着，她希望朶儿和筱云能站起来，不要一副仿佛去了极乐世界的模样，这样想着，她的泪水就成了断线的珍珠一般，一滴，一滴地滴在她的翠青裙子上。

最后，她想到了自己，但是她没有什么好祈福的。她觉得人生也就这样了，并没有任何的不甘。比起平凡，哪怕是这样的不幸，也活得非常精彩了。

但是，忽而想到了小宝，也许他会伤心难过，但是不要紧，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已经死在了什么地方，一定会当自己去远游了吧！那个男孩，的确是很好的人，但是这一次，他不可能来拯救自己了。

“也许我本来就该离开这个世界，一次一次的磨难都在考验我的生命力，车祸、拐卖、凌辱、谣言、鬼魅……终于还是打败了我啊……但是，但是你不该带上她们……仅仅和我相处了这么短暂时间的她们……不应该……不应该连累她们……”

泪水还能流出来，她的心情舒畅了很多。

“这个时候念什么好呢？”

“就念观音心经吧……就算我恨透了那个地方，但是和这个心经没有关系……”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忽然，她想到为什么只有自己没有倒下呢？反而越念越精神，她开始觉得这还是鬼魅的作用，一切都是虚假的。无论是感觉，还是所经历的一切。

她开始放开声音朗诵，发觉声音似乎能够穿透一层薄膜般的物质，那物质很脆弱，她一下子就能打破它！

她相信自己的能力，她觉得在这里自己是最有用的，数年来记忆和背诵的佛经成了最大的武器，似乎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处境，只要换一篇佛经背诵就能找到出路。

她渐渐站起身来，觉得之前压在双肩的千斤重力在迅速地消失，就好像之前是穿了一身无重量的蝉衣，尽管之前那蝉衣重得让她抬不起来小腿的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