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扎昆将军求见!”宫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打破了屋内冰冷刺骨的气氛。
“他来做什么?!”秦明道长警觉的提示道:“夜入后宫,虽禁军统领有巡防至此之特权,但公主宫寝怎是他想进就进的?更何况还是在现在这个特殊时期,他此举绝非善意!”
见公主默不作声,秦明便再次不安的提醒道:“公主殿下,您别忘了扎昆是被皇上宣旨领走,并且加官进爵,无论从哪方面看他都已是皇帝阵营之人。万一他此行是来试探,好让我们措手不及。若是日后想要查明真相,就不能在此刻露出任何马脚,以免打草惊蛇。”
“宣公主已入眠,若非急事,明日再……”
“若是不见,便会更起疑心吧。”公主突然开口,打断了秦明准备宣布的话。
“公主殿下!”秦明有些急迫的说道,毕竟来者正是之前言语矛头指向之人。公主殿下既然能迁怒于这个宫内的黑孩,那么对于扎昆,做法必定不堪设想。此时让这样的公主与扎昆见面,如火上加油,着实乃不明之举。
“宣他进来,本宫正想当面问问!”公主殿下斩钉截铁,不容置否。
当认真的时刻来临,婵娉的神情便有着不逊男儿的坚毅,眉目间的媚色顿时烟消云散。此刻,绽放在众人面前的,是一朵铿锵的带刺玫瑰。
察觉到公主殿下的眼泪荡然无存,凝结在脸庞之上的悲伤退下的如此自如,用愤恨搭建而成的庄重感也随之而去,举手投足间显露的自然如风一般带走了之前发生的一切。若不是黑孩脸上的血迹,凭谁都不会认为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情。秦道长看向公主的眼神微微泛着光,有不舍,有憧憬。
憧憬于公主表现出来的一切,都在明示着她定非徒有虚表,且绝不是一位凡间俗女。也不舍于,公主殿下可能再也不需要自己多余的庇护了,她一人,仿佛就能解决一切。
于是,秦明便再没作声,和公主殿下一样,静静的等待着风口浪尖之人的到来。
未见其人,却也未闻其声。
那黄铜的盔甲,鲜红的披风,镶着龙爪的佩剑,这些熠熠生光之物骤然的就闪烁在众人的视线之中。高大威猛的身材跻身于这狭小拥挤的闺房,使之更如一座黑色的盘山。脚步安静沉稳悄声无息,但铁质战靴却深深现在了柔软的毛毯之中,压迫力十足。
“扎昆,本宫恭贺你荣升禁军统领,诏平将军!连升数级,从地方将领晋升为中央统领了,可见父王对你的信任与看中啊。”虚闭起的秀目下,是犀利的目光,昂起的下巴,宣誓着公主的威严。本应是祝贺道喜之语,却意外地如同未出鞘的剑刃,微露寒光,杀气四伏。
扎昆没有回答,而是用着漆黑的巨手扶着地,缓缓的俯身又是一拜。厚重而黝黑的头颅撞击地板时,发出“咣”的闷响,那是房梁震颤的声音。
“对了,扎昆将军,升官之事是几个时辰前才发生的。那么方便告诉本宫,齐昌王殿下近来是否安康,消瘦了没?”公主关切的问话带有着死一般的绝望,明知故问,让她本能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他啊,一忙起来军务就会忘记吃饭,我以前总念叨他。最近,都没什么机会,劳烦将军……帮我带……”婵娉再也编不下去,喉咙中泛出的酸楚让她哽咽到无法发出清晰的声音,只能呜咽着喃道。
见此光景,扎昆深深的低下了头,两只巨手紧紧的攥在一起,指甲深深的嵌入进粗糙的皮肤,戳在了健实的肌肉之中。血滴团在手里,通过指节间的缝隙滴落在雪白的毛毯上,瞬间染红了这片“雪地”。
“他最喜欢吃……酥油烧饼了,我特地命御膳房烹做了一袋,想请你……带给他……”公主最后再用这种绝望的方法确认着。
“所以……我最后问一句,哥哥他,还安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