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好啊,其实……我也很想看看你的样子的,毕竟两三年没怎么见过你了。”我说了句实话,内心深处我对刘雅还是有所期望的,或者说有那么一点点不死心,常言说的好,吃不到的葡萄是酸的,我被这句名言警句吊足了胃口。
那天我们胡诌了好些话,有点依依不舍的样子,感觉这东西灵的很,我想之所以她能变得如此平易近人,排除她对我曾经的好感来说,有点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山长水阔的悲凉情绪在作怪。人这个东西还是蛮喜欢怀旧的,当一个在记忆里消失很久的人突然出现你眼前,多少会产生那么一点让人去怀念的意思。当然这个记忆中的人必须跟你有过情感的牵扯。
刘雅,是的,我在内心深处不断揣摩着这两个字所代表的那个活生生的人。
也是天缘凑巧,也可以说纸包不住火,刚好那天你也在塔吊上,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我让你接,可你却望着电话发怔,好半天才将电话放到眼前让我瞧。我觉得不对劲,一看是刘雅,心下一虚。其实也没具体的啥,一个旧人而已,可女人的心毕竟小些,就算没有的事,也会成为莫须有。
我说挂了吧,别接。
可你执拗的接通了电话,按到我耳朵旁让我说话。那通电话是我人生当中唯一被监控过得,我说的也是掏心挖肺,我还深怕刘雅突然吐出什么字儿来。我们尴尬的聊了几句,然后借口忙我就挂了。
你的脸色异常难看,那是我第一次见你如此表情,吓了我一跳,望了我半天不说话。我说你别乱想,只是朋友,可我话还没讲完你就给了我一耳光,爬下塔吊去了。我害怕你一时情绪激动抓不稳,我手心满满是汗的担心你。
晚上,我们去步行街给许城买衣服,他要回家去了。我也想给你买几件,可你还在生气,衣服不要,东西也不吃。经过我再三解释,你才愿意接受我的正面谈话。
我说都是过去的事了,没必要斤斤计较,如果我是三心二意的人,我早将你放弃了,也不会苦苦争取你。结果这话又触动了你敏感的神经,你硬生生的说我在侮辱你。其实我说出这话顿觉不妙,我们一直回避的问题被我轻易吐了出来,你肯定认为我还在耿耿于怀。看来有些事我们刻意不去面对也会隐隐的生出疙瘩来。不过经过我的软磨硬泡,你也原谅了我的鲁莽。那晚我给你买了一件咖啡色的长风衣,缩裤脚的牛仔裤,你一直说难看,可我觉得很好看,为了满足我的审美,你还是整天穿着。从你选择衣着来看,你还是那个有些淳朴的乡村小姑娘,喜欢本分,传统的文化审美。
不过我们之间似乎有了一层隔膜,是我们谁也不想坦然相对的隔阂。很多时间我都想跟你打开心门的谈谈,将内心沉重的某些因素释放出来,可一直没找准适宜的机会,结果在一次吃饭时,我和你的矛盾激化了,我居然出手打了你。这也是我第一次打女人,没想到我的手居然伸向了我最爱的女人。而正因为你是我生命中第一个挨打的女人,我对你的记忆也显得那样固执。
我想那时绝非因为吃饭的事而引发的矛盾,那是生活的各种状态不断掺杂,堆积,酝酿,最终在某件具体的事上引燃了导火索。我和你除了工地食堂,时常在饭馆吃,都腻味了,而工地的饭也难以下咽。每当吃饭时我们都不知该吃啥,每次在人家餐厅门前晃悠。有时觉得我们特像乞丐,也许年轻的我们自尊心特强,其实我们都感觉到了,只是没说而已。那天下班,心情不太好,我们像平常一样去街上吃饭,结果还是那样犹豫,我实在觉得难看,就搡着你的肩膀说随便吃点吧,而你那天也情绪不高,在我的推搡下你胳膊一甩说不吃了,要吃你自己去吃,一下子我觉得心像被针刺了一下的疼。
我想就算生活艰苦,我已在很努力了,我就这么大点本事,我狭隘的一面逐渐泛滥,我认为你在蔑视我,内心生腾起一股迷雾,也不知道怎么的,伸手打了你一巴掌。那天你穿着我那件蓝色的运动服,你手掩着脸,眼泪渗出来挂在你那张有点扭曲的面容上,我知道你伤心透顶,你说你居然打我!你把衣服脱下来甩给我,身影消失在黑夜添充过的轮廓里。
我们两个站在一段安静的马路边上,靠着一颗树沉默,夜幕浓浓,街灯幽怨,我好自责,怎么可以对你动手?就算你有千错万错,我都不能轻易出手,何况你还没错,何况我还说多么爱你,难道这就是我表达爱的方式?就算不为爱,一个女子千里迢迢,愿意跟我吃苦受累,这份情义,拿什么来等价?我又有什么理由将我的不快发泄给你呢?一切皆源于我的无能,于你何故?思及此,不知该如何安慰你,拿什么去安慰你?
想到将面对的未来,未可知的生活,心像着了火似的燃烧,我值得你千里迢迢么?而一路走来,我们真的相互了解过么?
从未觉得过爱情会让一个人的灵魂如此疲惫。
我无声的离开,就那样把你丢在夜色里,丢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我要让你绝望,伤心,后悔,像上次一样,我要对你说我并不爱你,而是因为寂寞才这样纠缠你。我下决心,这次绝不挽留,绝不争取,也绝不后悔!
我要赤裸裸的将你伤害,可在转身的刹那我的眼泪无辜的流淌,跌落在夜色里。
为我和你的爱情留下最后一滴泪。
回到宿舍,站着发呆,心无所属。
好久,你来了,神色黯然,不声不响,安静地坐在床边,猛然间你似乎记起了什么,从手腕拿下那块我送你的生日礼物——表,摔在了地上,面无表情。
我听到表碎裂的声音,在我灵魂深处坼裂一道鸿沟。我默默捡起表,表的显示玻璃碎成了两半,我的眼泪不自主的淌,蹲下身仔细的寻到了碎件,捏在手里,一句话没说,转身出门,我还能说什么呢?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迎接我的是漫无边际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