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鼠说完便紧闭双目,不再言语。
“不……”奚驰的声音很小,小到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楚。
他看着遍地触目惊心的鲜血,看着妻子黯淡无光的皮毛,心中第一次冒出后悔的念头,他甚至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想立刻带着奚婉儿远走,想离开族群、不再问世事。
奚婉儿化作本体的巨兽首边跪伏着一位老妪,在不断渡气帮助奚婉儿护住心神。
此时,老妪抬起头,看着奚驰苍白惊慌的面孔,嘴角轻抿,冷笑出声,极尽嘲讽之色。
随后,低垂眼眸,慈爱地看着奚婉儿,眼中暗暗含泪,张口而出的语气却极为冷漠:“奚驰,动手吧。”
“岳母……我……”奚驰后退半步,身体颤抖的厉害。
“不敢么?呵,奚驰,你应该对这一天早就有所准备了吧?”
奚驰不敢看自己的妻子,更不敢面对岳母,向来精明的他,此时却不知该如何去做了。
“奚驰,你别无选择,婉儿也别无选择,而这个孩子,更加没有选择的权利!”老妪厉声喝住他,细长而干枯的手指直指他的心脏:“奚驰,事已至此只能怪我轻信了你!从今往后,我要你为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日日良心不安,时时受尽折磨!”
说罢,老妪伸手轻柔地抚摸着奚婉儿的腹部,那异常鼓胀的腹部坚硬如磐石,每触摸一处,奚婉儿的本体便会抽搐一次。
老妪看着受尽折磨卧倒在榻上动弹不得的女儿,面露不舍,柔声道:“婉儿,是母亲无能,不能护你一世安乐,既是我带你来到这世上受苦的,便由我送你去吧。”
说罢,老妪的指尖骤然伸长化为五根利刃,不待奚驰反应过来,便已经将奚婉儿的腹部切开。
猩红滚烫的血溅了奚驰满脸,他仍然木讷地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只是轻声的、反复的叨念着:“不……不要……婉儿……”
老妪快速用衣袖拭去眼角的泪,她用那沾满嫣红鲜血的手宠溺地揉了揉巨兽的头:“孩子,睡吧,从今往后,你再也不会受到伤害了”
巨兽无力地动了动鼻子,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体内的幼子推出体外。随后渐渐停止了呼吸。
老妪抿着嘴,忍着心中剧痛将一个湿漉漉、血淋淋的肉团子捧起,顾不得血污,径直用柔软的襁褓将其包裹起来。
虽然奚婉儿隆起的腹部硕大非常,但幼兽却仅有六、七寸大小,略大于成年人的手掌。
小小地、软软地蜷成一个团子。
由于产程拖的太久,幼兽出生时已经通体青黑,气息也较其他刚出生的幼兽弱得多。
老妪感受着怀中幼兽那虚弱的心跳,心情却再次沉重了一分——是个丫头!
她眼中才止住的泪再一次溢出。若是个男孩,她尚可保这孩子安稳,可这是个女孩,以后的路……必将不会平坦。
她沉痛地看了看女儿还没有冷透的尸体,又看了看仍旧站在原地的奚驰,终是下定决心,仿若用尽全身力气般走出内室。
“出来了!”
在祭堂正室中焦急等待的众人听到脚步声,立即将关注重点移至内室门口,向老妪看去。